甚至为此他还不惜伤损到本源之力特意从扶桑树上那两只还需要悠长时间不断孕育的火鸟中抽取了一丝精粹投入其中与魔种混合为一,借助这种天地根源的真火之力作为遮掩。
可以说陈浮生在这杆枪上花费的心力远远超出拉图送去帝都的步云履,甚至在某些层面已经可以比他身上那几口飞剑相提并论。
如此大的投入理所当然有着应得的收获。
“你看过之后再告诉我你的看法。”陈浮生满脸疲倦默默,思索良久,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一挑眉毛,手腕一拧,随手将五指间那团丝丝缕缕幻化五彩的雾团抛给敖璃。
“她和我们一样也是天外来客?”敖璃神识一投入其中就就忍不住皱起眉毛,一脸不可思议,这个光球没有蕴含多少法力只是承载了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既有宛如大鸟翱翔天际的飞行法器,又有一身死气面目狰狞的炼尸,甚至还有身高百丈的金属傀儡,其中大多数都是与人斗法杀伐的场景,可是敖璃一眼看出那些人身上的衣着风格,显化的法力手段都与这个世界有许多差异,“可是她身上的气息和这个世界的天地元气运转和谐融洽没有一点儿异样,除非她是元神合于天地大道可以变化万千的元神高人,否则怎么可能瞒过我们的感知?”
如果克劳迪娅真有这种实力,哪里需要这样潜藏,大可以横行无忌。
“这些是我在她入梦之时施展法力从她神魂最深处窃取得来,恐怕就算她自身知道的都未必有这么清楚。”
陈浮生摇摇头,一脸不赞同道。他的鲲鹏慧眼看得清楚明白克劳迪娅确实是原生原长于这个世界,与他及敖璃这样的外来者还是有许多不同。
不过对此他多少也有些猜测:“我觉得这些应该是她前世的记忆才对,道友应该也知道,修士神魂远比凡人要来得强大,死亡后在天地的碾压下未必会彻底消亡,保留些许本源之力与前世的记忆也并非没有可能,如果修为足够更是可以转世重修。”
因为与天欲尊者及魔教教主叶长生打过交道的关系,几乎是一见到这些,他心中就不可避免地升起了这个猜测,只是对方的魂魄是如何跨越虚空来到这个世界的陈浮生就算想破脑袋也猜不到了。
“如果真是如此,她前世是来自哪里,修为又有多高?”
敖璃点点头,勉强接受陈浮生这个猜测,一重疑惑解开随之而来的就是其他的疑问。
“没那么简单。”
长叹一口气,陈浮生提醒敖璃道:“她心念中的这些显然并非单单出自一个世界,而是至少有四五个世界的样子,其中代表了什么,敖璃道友想必也是明白。”
敖璃点点头,神色罕见得凝重起来,虚空无垠无际,就算两个相隔最接近的世界间的距离都是至少以千万里为单位计算,就算是元神之辈驾驭遁光也需要花费上月光阴,更不必说其中还有着许许多多不可思议的危难,虚空风暴在其中只不过是最常见也最容易度过的一种。
因而任何修士对于横渡虚空穿梭世界都是心存忌讳,这一点单看陈浮生出身的那片天地也有二三十号元神高人却从来没有听闻一人有此举止便是以龙族的实力也是推算到了陈浮生身上才会这样做。
更不必说单单探索推演其他世界的方位距离就足以耗费至少元神高人上百年的功力才有可能做到。
虽然从克劳迪娅心神中传递过来的画面看来其中的修行水平,世界等阶远不如陈浮生经历过的两个以及那个巫师罗伯特·李出身的世界,但细想一下仍是骇人听闻。
尤其是既然这些世界的修士实力不足,克劳迪娅前世又是如何做到跨越虚空多次前往其他世界的。
只不过无论是陈浮生还是敖璃都谨慎地没有提到这个问题,以两人的见识自然看出这个或许就是真正的核心所在,也是龙族送他们来此的目的,在没有真正确定下来之前,谁也不肯点破。
“不过道友之探查到此女身上异常的那件法器好生玄妙,不知在下能否见识一下?”
陈浮生沉默片刻,忽然一改之前的凝重压抑,眼神灼热,展颜看向敖璃。
对方身上那件法器太过诡异,给他的压迫甚至不比被天欲尊者算计身陷生死局中来得轻易,甚至他已经决定如果敖璃不肯答应,哪怕拼着提前翻脸也要亲眼见识一下,否则他总是心中难安。
“道友与我在这异界理应携手,区区一件物事算得了什么,就算道友想要拿去也无不可。”出乎陈浮生意料,敖璃竟是轻易答应下来,“不过这件东西乃是我族前辈因缘际会得来,并非祭炼而成的法器,在感应到那个女人之后灵性就已经彻底散去,再也没有任何效力,只怕道友也未必能够看出什么东西来。”
一边说着,敖璃一面摊开手心,露出一块颜色黯淡的小小碎片,看不出来从什么上面掉落下来,如同敖璃所说不含一点儿灵气,在鲲鹏慧眼下也没有任何异样,就算是陈浮生平时见了也只会一略而过,只不过质地还有些奇异,非金非玉,陈浮生也辨认不出。
轻轻掂量这块碎片,陈浮生眯起眼睛,先是借用两种真火轮番炼过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渡过去一道本命法力,不出意外,没有任何反应。
陈浮生眉头微皱,没有收手继续运起的大自在天子法与极乐相思咒,这一次他就感觉好似这块碎片好似变成了一处无底洞将法力尽数吞噬一空。
但是反应最为强烈的还是陈浮生借助百鬼经变图中数万阴兵发出的佛门愿力灌输其中之后,残块亮起,骤然现出一片朦胧金光,时大时小地缩放变化起来,甚至透过金光陈浮生能够看到上面缓缓浮现出来若干残缺不全的花纹来。
“天下宝物,有缘者得之,此物在我手中也是无用,转有明珠暗投之嫌,难得道友似乎与它甚是有缘,就当是我用它来折合道友送我的这口刀算了。”
敖璃拍拍背后露出的刀柄,灿然一笑道。
“那道友可是吃亏太大了,银月刀不过是件最寻常的飞剑,哪里比得上这件东西来得珍贵?”
想也不想,陈浮生就要开口拒绝,虽然他看不出来这块碎片的来历,但想想敖璃能用它来感应到克劳迪娅的底细就知道有什么珍贵,就算敖璃催动不了,也断然没有轻易赠送给他的理由。
陈浮生心中有种感觉自己一旦开口答应下来就要再次落入龙族的算计之中,从此再也难以脱身。
只是陈浮生话还没有说完就见那块碎片光芒大放,然后化为滚烫金汁,生生将陈浮生包裹在上面的三层无形法力烧灼出一个孔洞。
金汁滑下,融入肌肤体表,最终在血肉筋骨中消失不见。
一眼看去,手掌没有丝毫异样变化,然而陈浮生却感觉真有融化的金汁铜液浇灌在上面,传来一阵直接作用于神魂的剧痛。
碎片所化的金汁并没有留在陈浮生体内而是在顺着经脉窍穴行功一周后顺着冥冥之中的气机勾连好似乳燕归巢般径直投入两部十界金刚胎藏曼陀罗大阵之中,最终落在那座融合了百鬼经变图、白泽精怪图的幽冥鬼府最底部,在那座正孕育鸟卵的水池上方再次凝聚成型,只不过这一次可不再像之前一样黯淡无光而是好似太阳一般将阴气森森的冥府照耀得一片光明。
到了此时,陈浮生心下了然自己终归还是迟了一步,这块与这件洞天之宝彻底化合的碎片非是轻易可以分离。
不过好在这件法器作为自己的本命法器已经被他祭炼由心,就算元神高人也不能生生夺去,更何况只是一件法器的碎片,只是让他可惜的是,就算发生了这番古怪变故,他还是不知道这块碎片到底有什么作用又为何自行投入自己的法器之中。
“我之前就曾说过这件东西与浮生道友有缘,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拱手向陈浮生道贺一声,敖璃则是真正放下心来。
这件东西来历奇特,乃是龙族一位高人不知多少年前偶然得到,虽然一直没有摸索出它的真正来历用途,但那位龙族前辈作为推演天地机变的大家,却是隐约窥到了几分玄机,留传下来作为今日之用。
据他所言此物固然珍贵异常却也有十分弊端,留在龙族反而有可能有可能招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最好是将它送出去。
在这头老龙坐化之后,龙族再无人能够激发其中力量,此物便被收在水晶宫中,龙宫坐拥四海,对此也不以为意,一直到这次再次推演天机,这块沉寂许久的碎片再次生出感应,方才被取出落到敖璃手中。
此物根本用不上迟早也是要送出去的,它能够与陈浮生这个应劫之人发生感应对于敖璃而言也算是一桩好事儿。
“如果这个克劳迪娅真如浮生道友猜测的一般只是在魂魄中保留了些许前世的记忆,我们应该如何做才能唤醒对方,得到我们想要的事情。”
心情大好之后,敖璃又忍不住锁起眉头,“生死本就是天地真意最根本的体现,除非是成就龙王之位否则就算是那些练气巅峰的大修士想要转世重修如果不是练就特殊神通或者有异宝护身的话,也极难打破这胎中之谜。”
“这倒未必。”
陈浮生沉吟许久,缓缓说道:“从那些画面来看,此人前世修为还远没有达到这个地步,许是这方天地法则有异才会生出这些异样,既然道友手中那件奇物已经感应到对方,我有预感,天机变化之时想来也已经不远,你我两人只需要安心等待便是,左右我们的时间足够,便是猜测有误,多花费上十年八年也算不上什么。”
敖璃一身本事全在攻伐之上,对于这些本就一无所长,再加上陈浮生这个应劫之人的说法还是很有信服力,事实上她也没想着一来到这个世界就能立刻把其中的因果理清,知晓了克劳迪娅这个线头,又将那件说不出是吉是凶的物事对于她来说已经算是极大收获。
看着敖璃一半遗憾一半满意地告辞离开,陈浮生信手一挥,接连布下三重法力屏障将房间隔绝起来,认真端详起一个和敖璃所看的光球十分类似只是其中更多出上百张画面。
敖璃身为龙族,眼力本就远超寻常修士再加上她似乎也修炼过什么淬炼眼睛的秘术,虽然还比不上鲲鹏慧眼却也是需要万分小心。
手指轻点,这些没有让敖璃看到的画面在眼前一一放大,陈浮生皱起眉头,一脸不解。
这些画面中的人物面貌,衣着服饰乃至山川地理都与他出身的世界有着异样的相似,被他特意抽出避免被敖璃看到。
只是他思来想去,总是不明白到底如何解释才能说通。
“看来还是要出手帮助她一把才是。”
陈浮生挥一挥手,画面尽数消失不见,身子坐定,一张虚幻瑶琴生出,双手一拉,七根相思线化作琴弦,暗暗运起天音门秘传道法拨弄琴弦,带出一片心音顺着在虚空中延伸不见的相思线遥遥传去,脑后挂起一圈佛光,一字一字低声喝道:“克劳迪娅,还不快快醒来。”
陈浮生同敖璃说没有办法其实是有所隐瞒,音为心声,琴音可以使克劳迪娅神魂陷入沉眠,佛门舌识却是可以化为明灯帮助她觉醒前尘。
只是陈浮生的那颗魔种毕竟打入枪身没有多久,短时间内克劳迪娅未必能够祭炼出什么火候来,因而对于到底能够起到几分效果他也是没有多少把握。
“我们又有一个同伴快要觉醒了,如果有他加入我们小组,到时候任务完成的希望又会增大一分。”
千里之外,陈浮生声音落下没有多久,有人忽然抬头,一脸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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