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军威大盛,一众士卒更是有如虎狼上身,官军溃败之势却是直如水银泻地一般,再难阻挡。 X任上下大小军官如何喝骂下令,底下一个个士卒却是忙不迭地丢下了刀枪、旗帜,潮水般往后退去,生怕脚步慢上半拍,丧了性命。两万败兵,便是一二有勇力者,欲要向前,身处大军潮流之中,却又如何能由得自己做主?也只能随波逐流,败退而去。一个军官催逼责打得狠了,竟还有平素与他有嫌隙,胆大心狠者,趁乱下了黑手。
闻达、李成两位都监在中军督战,却是不曾想到,自己所凭恃的大军,在梁山军面前连片刻都坚持不下来,只一接触,便是已成大败之势。
二人虽有力挽狂澜之心,只可惜前军已经败逃,他们身在中军,也只能不由自主地被前军乱兵裹挟着往后退去。他们这一退,中军大旗随之而动,尚未正式接战,连敌人的面都没有见到的后军也开始后退,溃败之势更难挽回!
官军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一地兵器、甲仗、旗帜。梁山军马追击一阵,李瑾发话,前路未熟,恐有埋伏,当下传令收兵,梁山军马返回,收拾战场,只散出五十骑在外,作为斥候,刺探军情。
官军败得极快,真正与梁山军马交战的,十人中不过一两个,其余人不过是随大流而已。因此,战场上留下的尸体并不多,其中多数,还是遭到自己人踩踏而死,但有一二伤者,也只是一息尚存而已。兵器、甲仗倒是不少,被践踏入尘的旗帜也是随处可见。
军士们有条不紊地收拾了战场,整队回了飞虎峪。守备军士卒已在此立下营寨,大军入寨,交了缴获,士卒各自回营休息,一众头领自到中军大帐议事。
待众头领落座,欧鹏便开口问道:“寨主,官军败得仓促,哪里来得及布置什么埋伏?兄弟们正好将闻达、李成二人一举擒下,怎的忽然就传令收兵了?”
李瑾也不着恼,只是笑着反问道:“怎么,哥哥今日阵前拿了周谨,已是得了一件功劳,还不满足?还想再捉拿闻、李二人?”
“不过一偏裨之将,能算得什么功劳?若能一举将官军全部拿下,才能显出兄弟们的威风!”
“两万多官军,只凭咱们手上五千人马,几时能抓得完?若是有一二跑回城中去报信,叫梁中书有了防备,鲁智深和管虎两位哥哥如何偷城?”
“那,寨主就不担心闻达、李成二人直接收兵回城吗?倒时岂不是更加为难?”
李瑾没有回答,而是转向杨志问道:“杨制使,你以为闻达、李成二人可会就此收兵回城?”
“闻、李二将一般志大才疏,只因能巴结上官才做到都监之位,偏偏两个人又都是好大喜功之辈,不说官军虽败,却并无有太多伤亡,就这般退兵,两人能不能甘心?只说就这般灰溜溜回了城去,两人在梁中书面前也不好看。以我看来,二人多半在前面槐树坡立下营寨,收拾兵马,准备再战。”杨志在留守司中做管军提辖使的时间也不短,对闻达、李成二人自然是了解的,有他这话,众人自然相信。
正说到这,有派出的斥候已经回来,入帐回报。
“寨主,众位头领,大名府官军并未回城,而是在城外二十五里槐树坡立下营寨,收拢溃兵。”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待士卒退下,李瑾说道:“果如杨志哥哥所言。各位哥哥下去准备一下吧,叫手下兄弟们好好休息,今晚三更,趁夜袭营!”
“是!”
一众头领领了军令,退出了中军大帐。沈睿在众人退走之后,却是进了大帐,见了李瑾,便说道:“已将命令传给了时迁,他已经启程往大名府城去了。”
李瑾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说道:“好,辛苦你跑这一趟,晚上还要袭营,你且先去休息吧。”
沈睿却并未退走,而是说道:“大哥,时迁一个积年老贼,这等大事如何能托付于他?”
“你只道他是溜门撬锁的小贼,却不见他飞檐走壁,穿墙绕梁的本事?大名府城门关闭,若不是他,换了旁人,如何进得城去?”
“可是?”
“他能四处奔走,上梁山报信,足可见也是一个心中有义气之人,不必怀疑。”
当夜二更半刻,中军大帐传下将令,马军各营聚兵,点起人马前往槐树坡官军营寨,守备军仍在邓飞的带领下坚守营寨。
飞虎峪到槐树坡,十里之地,虽是夜间,加上为了不惊动官军,并未全速前进,却也没花多少时间就到了。
眼见官军营寨已在眼前,众军放慢速度,免得打草惊蛇。
官军营寨仓促而建成,自然谈不上多牢固,不过一道木质围栏围住,内里都是帐篷。
李瑾从马鞍上取了宝弓、利箭在手,向着林冲点了点头,林冲一招手,身后数十马军上前,这些人却都是军中精选出来的力士。只见这数十人手臂一较力,甩出手中绳索,不少直接搭在官军营寨的围栏上。
今日官军新败,上下人等心中尚有些惊疑不定,加上闻、李两位都监又下令夜间严加值守,防备贼人偷营。因此,守夜的官军虽然昏昏欲睡,却还保持着一定的警醒,听到绳索破空之声,有人便开口欲喊:“什么唔?”
话只说出了一半,那人却是已经捂着脖子,无力地倒下了。
李瑾再次搭上一支箭在弓上,示意林冲。林冲再一挥手,自有马军士卒开始催动战马,“嘎啦啦啦”,官军营寨的围栏发出令人牙酸的响声。
原来之前那数十力士甩出的绳索已经连在了战马上,马军士卒这一催动战马,力道何等大?这简陋的围栏自然开始支撑不住。动静渐大,越来越多的官军惊醒,李瑾手上箭射不停,杨志也是善射之辈,再加上一些士卒,却是有不少官军还未彻底清醒就已经丧了性命在箭下。
“贼寇袭营!”片刻之后,终于有官军士卒发出惊叫,整个大营顿时嘈杂起来。
“贼寇袭营!”“贼寇袭营!”
然而终究为时已晚,那简陋的木质围栏却是已经被拉到了一大片。
李瑾放下弓箭,换了长铍在手,大喊道:“踏破营寨,活捉闻、李!”
“虎!”“虎!”“虎!”众军开始冲锋,从围栏缺口处直直撞了进去。
兵力处于下风,李瑾此战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拿下闻达、李成二人,因此一俟入营,辨明方向,便一刻不停歇地往中军冲了过去。
“踏破营寨,活捉闻、李!”李瑾大声呼和着,催动战马,直直往营寨中心冲过去,路上但有一二官军仓促抵抗,马过之后,不过留下一具没有声息的尸体,或是惨嚎流血的伤者罢了。
一路畅通无阻的冲到了中军,已然能看到惊慌地从帐中闯出,战甲未全的闻、李二人了,李瑾正要纵马上前,斜刺里却是杀出一将来。
那将头戴一顶熟铜狮子盔,脑后斗大来一颗红缨;身披一副铁叶攒成铠甲,腰系一条镀金兽面束带,前后两面青铜护心镜;上笼着一领绯红团花袍,上面两条绿绒缕颔带;下穿一双斜皮气跨靴;手里横着一柄金蘸大斧。却不正是急先锋索超?只见他身上甲胄结束得当,说不得半夜未眠,只等袭营。
“贼寇休得逞狂,索超来也!”
“来得好!”
李瑾上前与之战做一团,索超手臂有伤,此刻正是痛时,与李瑾交手不过两合,简单处理过伤口便已崩裂,他却咬牙不退,苦苦死战,十七八合之后,一时力怯,终是败在李瑾手下。
李瑾铍做棒使,将索超打下了马,向身后士卒招呼道:“绑了!”自有亲卫上前将索超捆绑结实。
闻达、李成二人见了,大惊失色,顿生退意,跨上亲卫牵来的战马,就要逃走。今日对两位都监来说,真可谓是一日三惊。
他二人要逃,李瑾一伙岂能让他如意,冲开二人面前亲兵的阻拦,李瑾和林冲一人一个,将二人从马上打了下来。
拿下了二人,李瑾笑道:“大名府此刻已落入我山寨手中,二位都监欲往哪里去?”
闻达、李成二人听了,下意识往城池方向看去,却是只能看到黑沉沉的一片夜色,看不出个所以然来。r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