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南城的屠宰场上人山人海,人声鼎沸。
平日杀猪宰羊的屠夫们破天荒的全部歇业,而取而代之的是屠妖。人对牛鬼蛇神这类东西天生怀有畏惧,但同时也是无比好奇,好奇它们究竟长啥样。
在箕子发动一切人脉的造势下,屠妖大会虽说没有在一天内传遍朝歌,但是至少有半城的百姓都听说了这事,所以一大早便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将偌大的一个屠宰场围的是水泄不通。有许多人挤不进去的,有钱的便花上几个铜板,在附近茶楼酒肆寻找最佳观看位置。没钱的只能老老实实回家,等待屠妖大会结束后,再找人细细打听。
此刻,九头雉鸡精虽然没有出现,但这并不影响大家对这事的热衷程度,一时间议论纷纷。
一声鼓响,让喧嚣的场面有所收敛。
见此刻朝阳终于初升,散发出一股纯正的阳气,箕子于是命令士兵押着九头雉鸡精从一旁的房屋中走出来,九头雉鸡精被穿了琵琶骨,浑身被大铁链缠了几层,此刻的它垂头丧气。
昨日,被陶荣一顿痛骂,胡喜媚自知难逃一死,所以也就认命了。面对众人的围观,她有几分羞愧,亦有几分后悔,这几年葬在她腹中的宫女不在少数,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报应吧。
众人头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妖精,而且还是长着九个头的妖精,表情又是害怕,又是兴奋,主动让开一条路让士兵们过去。
陶荣站在人群之中,望着九头雉鸡精,心想不禁在想妲己知道这事后会是何反应,不过不管她是什么反应,她的好日子过不长了。
昨夜,陶荣与箕子秉烛夜谈,通过胡喜媚是妖精的事实,也点出妲己的真实身份,面对被三妖迷惑的纣王,箕子痛心疾首,最后同意了另立新君的观点。
连箕子这种皇亲国威都同意了,陶荣自然分外高兴,他打算等此行完事后,便去西岐战场,若殷家两兄弟没下山,到时想方设法将他们拐下山,只要将他们其中一人推向天子的宝座,大商帝国将会迎来新生,截教的处境也会极大改善。
“各位朝歌子民,今日本太师在天地与你们共同的见证下,要为我大商除去一害!”
“除害!”
“除害,除害!”
台下众人群情激愤,个个声嘶力竭的喊着。虽然他们不知被绑的妖精所犯何罪,但连贤名闻名天下的箕子都言要除害,想必这只妖精罪行累累,罄竹难书,自然要杀之泄愤。
箕子伸手示意众人安静,他接着道:“想必大家对这妖精的事迹很好奇,其实我也不清楚,只是知道她专门变成美貌女子去勾引年轻男子,将他们带到偏僻之所,然后挖心喝血,增长她的修为。这种伤天害理,残害无辜生灵的事情她也不知犯下了多少,若不是在一位神仙的相助下,我差点被她的身份所骗。”
考虑到胡喜媚的身份不能暴光,若是让朝歌百姓知道皇宫之中藏着一只妖,定然人心慌慌,对现在的帝国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于是陶荣给胡喜媚编了一份经历,不管这事是真是假,只要能激起大家心目中的恨意,屠妖大会的目的便达到了。
“我说隔壁柱子出城打猎,怎么一去不回,原来被这妖给害了!”
“我那夫君这几日魂不守舍,精神全无,必是让这只妖精迷了心智。像这种害人不浅的东西,就应该活活烧死它!”
“烧死它,烧死它!”
大家这些年活在纣王的暴政下,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心里早就积累了一股怒火,如今有了发泄的机会,又是自己畏惧的东西,也不管这事是真是假,纷纷跟着嚷嚷。
箕子脸上露出笑意,向陶荣看去,只见陶荣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他心领神会,于是大声道:“这妖修炼成精,身上的法力不俗,若是普通柴火很难烧死它。所以本太师决定先将它的九个头颅砍下,然后再用火烧,为咱们朝歌除去一害!”
说完,箕子从身后找了一名身材魁梧的士兵,让他前去行刑。
那士兵手提大刀,在众人注视下向九头雉鸡精走去,他看起来有些畏惧,双眼瞪着老大,握着大刀的手轻微抖动,由于紧张额头布满了汗珠,到了雉鸡精前,他深吸了口气,正要挥刀朝她其中一个头颅砍去。
这时,雉鸡精大概是不甘心就此死去,原本涣散的眼神突然凝聚起来,九双眼睛瞪向面前这个想要杀死自己的人,接着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那士兵只感觉耳朵嗡嗡作响,整个人吓得一个踉跄,将大刀迭落在地。
台下一片哗然,纷纷嘲笑那士兵胆小,更有人提议换人,免得丢人现眼。
那士兵咬了咬牙,捡起地上的大刀,这回他学聪明了,不去看雉鸡精的眼睛,凭着感觉着头就砍。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整个屠宰场,血肉横飞,雉鸡精受伤之下突然变得狂躁起来,猛烈挣扎着,一时就将拽住铁链另一端的士兵拉扯倒了几个。那尖锐啸声让在场众人纷纷色变,大家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
眼见雉鸡精逃脱在及,说时迟那时快,陶荣祭起金刚圈,金光闪过,那圈准确无误砸在雉鸡精头上,将它砸得眼冒金星。趁着这功夫,箕子反应过来,连忙指挥人手上前拽住了铁链。
在近二十多名士兵共同努力下,总算稳住了局面,箕子顾不得感激陶荣出手,命令那士兵继续行刑,并当场许诺若是将雉鸡精的九个头全砍了下来,连升他三级。
那士兵一听有这等好事,顿时心喜若狂,刚才一刀见血,他胆子不禁大了几分,心想这“杀妖”跟杀人没有什么区别,妖精一样会流血,一样会怕疼,一样会剧烈挣扎。
得出这个结论后,他心中的畏惧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说不出的兴奋和嗜血。今日过后,他王永庆的名字将会传遍朝歌大街小巷,杀妖英雄这名声是坐定了。
王永庆将大刀握紧了几分,对准雉鸡精其中一个头颅,然后手起刀落,头颅抛起,热血涌出,一股腥臭差点没把他熏晕过去。他知道妖精吃疼之下又会像刚才一样剧烈挣扎,所以很聪明的往后退了几步。
等雉鸡精安定下来,他上前很麻利的又是一刀。台下众人见他面不改色,不禁纷纷鼓掌叫好。
同为妖族出身,虽昨日雉鸡精含血喷人,但水悭见到她惨不忍睹的下场,不由动了恻隐之心,向一旁的陶荣道:“真人,我们这样对待她是不是太惨忍了。”
陶荣冷笑道:“惨忍,你若是知道她对付活人的手段,就不会这么觉得了。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罢了!”想想妲己让纣王下令将宫女们脱光,扔进虿盆中,让无数蛇蝎吞咬,那场面想想就让人毛骨悚然。相较妲己的恶毒手段,陶荣简直仁慈到骨子里了。
后来妲己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其实一点也不冤。
人心生一念,天地悉皆知。善恶若无报,乾坤必有私。
水悭闻言不语,他从出生开始一直生活在辽阔的大海中,对人类了解有限,只知道如今的天子叫纣王。
扭转了刚才胆小懦弱的形象,王永庆意气风光,再次上前,如法炮制,很快就将雉鸡精的八个头颅给砍了下来。只剩一个头的雉鸡精垂头丧气,叫声也愈发低鸣,透着几分凄凉。
箕子见到这幕,心里暗暗叫好,表扬了王永庆几句,让他继续行刑。待最后一个头被砍下后,雉鸡精身子抖动几下,接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箕子让人上前踢了踢雉鸡精的尸首,见它确实是死了,不禁松了口气,于是让人找来干柴,准备烧了它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