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转多云的西雅图晌午时分，熙熙攘攘、繁华拥挤的中央商贸区，栋栋摩天高楼在这里炫耀着它们的财富。神选者饮品公司的大楼正矗立于此，一栋四十六层高的玻璃幕墙建筑，一家以区区三年时间，奇迹般迅速崛起的国际性公司，一家已不满足于广大西海岸地区，正迅速向亚太地区扩张市场的庞然大物。

    “其实，如果没有你交代给我的特别任务，以后就一直这里上班，也是件很不错的事。”

    妮娜走下索兰的专车，仰首望向这栋庞然大物。与之相比，《西雅图日报》的矮楼实在太没存在感可言，尽管这是两种性质的机构，但任谁都不会无视一座如此的摩天高楼。

    “作为饮料公司，这栋建筑的确大得过分了。”

    离面试时间还有半钟头，妮娜不急，索兰也乐得再陪她一会儿，同样昂首望着它：“四十六层，两百米级的高度，都够装下多少人和部门了？好像全东京的摩天楼，也都恰好是均两百米的程度吧，但那是什么情况，这又是什么情况，区别实在太大了。”

    单纯的租用写字楼，再高再大也不夸张，但能让一家公司占领这么大的地盘，可就不是满大街都能见到的了。神选者必然离世界百强还有很远的距离，这里也毕竟不是曼哈顿，但能占着如此一栋庞大独楼的家伙，都肯定不会是省油的灯。傻子是不可能的，所以答案只有一个，即经营者对企业的未来信心十足。

    “那么问题就来了，他哪儿来那么大的信心？”

    “随他怎么来的，索兰，我可要郑重提醒你。”

    妮娜不管男友那些稀奇古怪的念头，只是捏住他的耳朵，板着张俏脸警告道：“我可不是警察，我也不是联邦特工，我也更不是什么里世界的超级战士，我到这儿来上班，目的就是上班。兼职间谍什么的，如果只是转述些平日的见闻，那没有问题，但如果你打算让我干一些违法的事情，甚至是……”

    说到这里就够了，妮娜拖着长音，似笑非笑地拽着男友耳朵，眼神相当诡异地扫来扫去。索兰苦笑，他自然听得懂半截话，更能猜到妮娜这会儿来回地打量，都是在琢磨些什么。他当即也不废话，俯首在妮娜面颊上轻轻一吻，使出大杀器。

    “那肯定了，就算是要用常规间谍手段窃取它的机密，我也能聘到比你优秀一百倍的，真正的、专业的特工。去吧！”

    他在妮娜侧腰上一拍：“赶紧面试去吧，没道理让面试官久等，除非你不想干了！”

    在这里，妮娜的心情也是激动的，当即也不再和索兰废话什么，小步快走地进入了这座高档写字楼的正门。

    枉她二十出头的年龄了，这却是第一次走入百米级高档写字楼，大学前在高谭最多是出入商店，上了大学后实习的也是区区一家平地两层楼的报社，像这类中心商务区的高级办公场所，哪怕走进去都是一次经历的提升。

    宽敞明亮的大厅里，她直接走到了前台，按捺住紧张的心情，表述出自己的来意。区区一个前台，不管对谁都是服务员般职业的笑容，过这一关自然是手到擒来。至于接下来的回答，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仔细想想，却也仍在情理之中。

    “请您直接乘电梯至顶层，海因里希先生会在办公室中，亲自负责对您的面试。”

    “额……嗯，好的，谢谢。”

    妮娜得到答案，便向电梯井方向走去，并迅速操纵起手机来。不论如何，这个情况好像都有点夸张，企业形象设计师助理，居然要董事长亲自面试，这肯定有些夸张了。相关的情报，她迅速传达给了索兰。

    “……嗯？”

    发现竟这么快收到妮娜的短信，索兰也有点意外。

    守候在这栋摩天楼的底下，索兰背靠自己的丰田霸道，仔细阅读这区区三两句话的内容。

    “亲自负责面试嘛……”

    索兰略一沉思，随即便哑然失笑。妮娜是被自己早先的耳熏目染传染到了，董事长亲自面试什么的，虽然是可能夸张了些，但肯定和阴谋论扯不上关系。他知道妮娜现在需要的是什么，不假思索，便编了一条回复过去。

    “与你与我，信息量都太少，也许老总只是有点闲，想跟你调情呢？加油努力上班就是，干吧爹！”

    写玩着一条，索兰下意识感觉有点过分，但没等他返回，手一哆嗦，就已经把消息发送出去了。

    “哦……糟糕。”

    冷汗顿时冒下来了，他当即也不再管别的，赶紧就近到哪儿买包烟去吧，或者辣条也行，总之压压惊。

    与此同时，妮娜也理所当然地收到了信息。

    “调情……”

    眉毛一挑，脑神经一抽，妮娜下意识想挂出电话，把某人痛骂一顿。但下一秒，叮的一声，电梯已经抵达楼层顶部了，她只得赶快收起手机，迅速理顺板整的西服套装，做好一切心理准备。

    下一秒，梯门打开了。

    “呼……”

    大厦楼下的小卖亭前，索兰心满意足地叼着根烟，扯开包辣条，用娴熟的闽南话和老板闲聊：“老板，在这咖啡公司底下上班儿，你有没有养成喝咖啡的习惯呐？”

    “那哪至于啊。你看我这把老骨头，难道如果是去圣何塞卖零食，就马上也变成一个黑客了？”

    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大叔，皮肤黝黑，抬头纹密布，怎么看都像刚刚偷渡来的假移民似的。索兰自己想想也觉有趣，若是让这种典型中国农民形象的人，也和欧美白领一样端着咖啡玩下午茶情趣，违和感真不是一般的强。

    但他操着闽南语讲话，对老板而言，又何尝不是件古怪新鲜又倍感亲切的事呢？

    “咖啡什么的，我是不懂。”他随意感慨道：“这个世界，我也是越来越看不懂啦。你就看最近吧，咱们这座城市，你自己数数，就这么一个月的时间，都闹腾出多少麻烦事了？我就纳闷了，你说那一起起火灾没完没了，一场场胡闹似的集体自……呸！政府真都当我们是傻子吗？这分明就是有大事发生了，还什么邪教团体在搞活动，活动个屁！”

    现在的情况非常典型——索兰清晰地意识到这点。想想也正常，他当然没精力在街上挨个找人询问，看他们对近期的各类骚动有何看法，而现在，因为一场偶然的闲聊，这个小老头便自行抱怨起来了。

    “是啊，政府向来都当民众是傻瓜呢……也包括大财阀们。”

    他昂首望着眼前高耸的写字楼，轻声道：“老板，咱再继续聊聊这公司吧，我女友正在里面面试呢，对于它，你都了解多少？”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