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很简单:戴奥尼亚军队必须要将幼发拉底河上的这座浮桥牢牢的控制在手中,以保证运输道路的通畅。
等到军队开始修筑营地,士兵们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一带是连绵的平原,到处铺满有些枯黄的小草,不时可见一簇簇的灌木丛和芦草,但就是看不到一棵树木。
无法制作木栅栏,士兵们不得不多挖掘泥土,来夯制土墙。
当然也有令士兵们高兴的地方,比如这里的地势异常的开阔,各军团的营地可以完全铺陈开来,而不必象在迦南和叙利亚,由于地势狭窄,不得不猬集在一起,几乎没有回旋的空间,而腓尼基就更不用说了。
另外还有令士兵们兴奋的地方,就是在这塔波萨库斯城往北的平原上生活着不少的动物。野驴、羚羊、鸨、甚至还有鸵鸟,它们成群结队的在这宽阔的平原上觅食,甚至远远的望见生人,也不惊慌逃跑,因为他们擅长奔跑的四肢或翅膀足以让他们躲避人类的追捕。
但是戴奥尼亚军队在修筑营地的同时,派出了最擅长在平原上狩猎的努米比亚轻骑兵军团,上千名努米比亚轻骑兵使用战术围捕野驴和羚羊,在追逐中用弓箭射杀鸨和鸵鸟,短短两天时间内就为士兵们提供了大量的鲜肉。
此外,辎重营里的厨师们还用渔网在幼发拉底河中捕捞了不少大鲟鱼。
驴羊肉滋补、鸨鸟肉鲜嫩、鲟鱼鲜美,只有鸵鸟肉较为粗糙。戴奥尼亚军队自从离开埃及,一路征战,原本储备的肉干早已吃完,尤其是在进入内陆之后,每天的食物就是喝热水、啃面包,士兵们没想到居然会在变成废墟的塔波萨库斯城领地内吃到这样的美食,不但疲劳尽去,干活也有了劲头。
两天之后,将营地附近的动物扑杀一净的努米比亚骑兵们不得不大幅度的向东移动,以寻找新的猎物。
其中的一队骑兵在追逐野驴的时候,甚至进入了尼塞丰尼亚的领地,接着他们惊赫的望见无边无际的厚厚尘雾朝向他们滚滚而来,整个天光都为之暗淡。
波斯大军来了!……不等他们惊慌的跑回营地报信,侦骑早已经将这个信息传回到营地的王帐。
戴弗斯一边下令各军团做好警戒,一方面要求侦骑队密切关注波斯军队的动向、随时回报。
到了下午,戴弗斯再次接到消息:波斯军队在距离戴奥尼亚营地20里外停止了前进,开始宿营休整,同时派出了一支不到10人的使者队伍,想要面见戴奥尼亚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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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瑞巴苏斯在戴奥尼亚骑兵的“护送”下来到戴奥尼亚营地前,他停下脚步,凝神眺望:眼前的戴奥尼亚营地非常的简陋,只有一道长长的土沟和一米多高的土围墙,同叙利亚的那个营地完全无法相比,但是在两天时间内就能让营地的防御初具雏形,戴奥尼亚人在建筑防御工事方面确实很有一套。
特瑞巴苏斯暗自庆幸己方大军赶到得比较及时,同时在心里思考着如果戴奥尼亚军队还是稳守不出,己方军队该如何攻取这个简易的营地?
他边走边想,很快来到了营门口。
说是营门,其实只是土围子的一个豁口,豁口处站着四名全副武装的宫廷卫兵和书记官赫尼波里斯。
“欢迎你的到来,波斯的使者。”赫尼波里斯嘴上说着欢迎,脸上却看不到一丝热情,反而显得冷淡。
特瑞巴苏斯露出茫然的神情,让赫尼波里斯立刻意识到对方听不懂希腊语,通晓多国语言的宫廷书记官立刻用波斯语又重说了一遍。
特瑞巴苏斯这才了然,昂首回应道:“我奉大王的指令前来会见你们的国王——”
“陛下已知你的来意,同意见你,跟我来吧。”赫尼波里斯直接打断他的话,挥手做了一个跟上的手势,转身就往回走。
特瑞巴苏斯的脸皮抽搐了几下,压抑住心中的不快,紧跟着进入营地,他立刻收束心神,开始细心观察四周。
在他视线所及之处,营地内显得有些紊乱:营帐不但搭建得歪歪斜斜,还布置得很不整齐,导致营帐之间的通道弯弯曲曲;很多穿着单衣的士兵在营帐间游逛,有的甚至赤膊上身,仰躺在通道旁晒太阳,即使看到他们的到来,也不挪动身子,在赫尼波里斯的呵斥下,才很不情愿的移开……
特瑞巴苏斯能清晰的听到他们在嘟嘟囔囔的抱怨:“这几天一直在修筑营地,累死我了!好不容易能躺着休息一会儿,还要来打扰,真是烦死人了!”
“不就是一个给陛下写文书的小官吗,居然敢对我大喊大叫!惹恼了我,一巴掌把他拍倒在地上!”
“不是行军,就是修筑营地,没完没了!我们已经获得了足够的财富,干嘛还要往东进,干脆撤退得了!”
……
是的,特瑞巴苏斯听得懂希腊语,他却故作不懂,想借此来探得戴奥尼亚营地的更多虚实,他看到那名引路的戴奥尼亚官员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却又不得不强制忍耐,到最后索性不再命令那些休闲的士兵们让路,这也让他们一行人的前进速度变得缓慢。
特瑞巴苏斯保持着沉默,脸上却故意摆出一副不耐烦的神情。
好不容易穿过了一个营盘,前面传来了一阵喧闹声:几十个士兵聚集在一起,先是谩骂,后来居然动起手来。没多久全副武装的巡逻队赶到,挥舞棍棒将其驱散。
“发生了什么事?”特瑞巴苏斯好奇的问道。
赫尼波里斯掩饰着脸上的尴尬,敷衍的说道:“没什么,没什么,呃……一群士兵精力旺盛,私下进行摔跤比赛,结果闹得太过……”
特瑞巴苏斯没有再追问,但其实他刚才听得很清楚:两队士兵是因为争夺捕获到的猎物而大打出手的。
终于来到戴奥尼亚军队大帐前,特瑞巴苏斯听到了帐内传出的争吵声,他仔细倾听:好像是在争辩是否要继续向东进军?
“陛下,波斯使者带到!”赫尼波里斯的一声高喊,大帐内很快恢复了宁静,一个雄浑厚重的声音传了出来:“带他进来!”
特瑞巴苏斯走进大帐,映入眼帘的是二三十个身穿甲胄、头戴鲜艳帽缨的头盔的戴奥尼亚将领,他们目光狠戾的扭头望向账幕,而在大帐中央顶头高坐着同样身穿甲胄、却头戴王冠的老者,他神情肃穆威严。
特瑞巴苏斯上前两步,略微欠了欠身,就昂首挺胸的朗声说道:“波斯尼亚、美索不达米亚、亚美尼亚、小亚细亚、埃及、阿拉伯、印度……等诸地的主人、万王之王、阿胡拉.马兹达之子、伟大的阿尔塔薛西斯大王派我给你——尊贵的戴奥尼亚国王带来一封他的亲笔信,并且期盼你的回复!”
特瑞巴苏斯说完,赫尼波里斯紧接着用希腊语翻译了一遍。
戴弗斯哈哈一笑:“你刚才所说的有误,你的那位国王太自欺欺人,他应该知道他早已不是埃及的主人,而现在迦南、腓尼基、叙利亚、包括小亚细亚的大部已经不归波斯所有。”
特瑞巴苏斯听完赫尼波里斯的翻译,神色平静的回应:“战争才刚刚开始,谁输谁赢还不确定,说不定到最后阿尔塔薛西斯大王还会成为戴奥尼亚的主人!”
听完翻译,戴弗斯脸色微变。
还没等他说话,身旁猛然站起一员将领,怒骂道:“该死的波斯人,居然敢到这里来胡言乱语,就不怕我砍下你的脑袋当球踢!”
戴弗斯摆摆手:“坐下吧,马托尼斯!两军交战不伤害使者,这是传统,不要让波斯人笑话我们戴奥尼亚人不通礼仪。”
马托尼斯不听,依旧朝特瑞巴苏斯怒目而视。
“快坐下!”戴弗斯脸色有点难看,连喊了数声,马托尼斯才悻悻的坐下。
此情此景被特瑞巴苏斯看在眼里。
片刻之后,平复了情绪的戴弗斯才不甘示弱的说道:“是啊,战争才刚开始,胜负未定,说不定到最后整个波斯都将为戴奥尼亚所有!——阿尔塔薛西斯给我写的信在哪儿?”
特瑞巴苏斯立刻从怀里掏出信件。
戴弗斯环顾左右,然后面露不屑的笑道:“信,我就不看了,不如你大声的把它读出来,让我们都听听,面对我们强大的精锐军队,那位经常打败仗的波斯国王会说些什么?”
将官们一阵哄笑。
特瑞巴苏斯听了翻译,没有反唇相讥,刚才那位戴奥尼亚将领凶狠的目光还是让他有点心悸,为了避免多事,他恍若未闻的展开信笺,神情严肃的朗读道:“东地中海之主、万王之王致西地中海的戴奥尼亚国王,几十年前戴奥尼亚不过是茸尔小邦,但好勇斗狠、扩张成性,从未停止过侵略他国,依靠抢掠吞并壮大自己、威胁利诱控制他邦,让周边的得城邦势力个个自危。
一直以来,波斯就负有维护地中海秩序的重责,早有心教训戴奥尼亚、还地中海以和平。没想到戴奥尼亚竟悍然入侵我波斯国境,占我领土,杀我民众,国民惊恐,神祗震怒!今日,我率百万复仇大军,在塔波萨库斯领地以东摆开战场,与你戴奥尼亚进行决战,以彻底解决两国的仇怨——你可敢来?!”
特瑞巴苏斯加重语气,一字一顿的说完最后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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