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可在洞里？”

    傍晚时分，天色将黑，兮云好不容易顺着藤蔓爬到了方诚的洞府外，呼啸的风让她有些害怕。

    “师妹，我在这。”

    洞府内忽然间亮起了一团橘红色的火光，照亮了方诚的脸颊。

    “你来找我，所为何事？”他放下膝盖上的剑，起身往洞口走去。

    “师兄，师尊她新收了一位师弟，想让你教他本宗道决。”兮云往洞内走近了几步，发现脚下踩着的地面十分柔软，似乎是动物的皮毛铺就。

    “那好，明日我在老地方等你们。”方诚不假思索就同意了。

    传授弟子这种事情他还是很擅长的，只是没由来地想起了孙少安和阿奴二人。

    “嗯，师兄我还给你带了点百花酿。”兮云从袖中取出一个茶壶大小的玉瓶。

    “有心了。”方诚几步上前，从她手里接过玉瓶，揭开瓶盖后便有淳厚的酒香袭来。

    “千魂花、玉玲珑、桔柚兰……”他将其中的的几位主药念了出来。

    “师兄好灵的鼻子。”兮云欣喜地鼓起掌来。

    “来而不往非礼也，师兄也送你一件东西。”方诚扬了扬眉，从怀中掏出一枚古朴的钱币。

    “多谢师兄。”兮云接过那枚钱币，听见耳中传来一阵如同海风呼啸的声音。

    “这是万里传音符，无论你在何处，都能找到我。”

    兮云闻言大喜过望，从怀中取出一直红绳，穿过了这枚古币将它挂在身前。

    “师兄，那我先走了。”

    这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兮云还准备回去和公孙婴共进晚宴，虽然公孙婴早已习惯了吞食天地元气。

    “稍等片刻，我送你。”方诚将长剑随手塞进了腰牌之中。

    虽然无尘剑宗有巡视的师兄，但这时候天黑了或许山上会有野兽出没。

    “好”兮云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走吧。”他一马当先，走到洞府门口，抓住了一根垂下的藤蔓。

    兮云有些怯生生地抓紧了他的衣袖，便感觉到一道温暖的真气传来过来，让她心神稍稍安定下来。

    从山腰上俯冲而下，迎面而来的大风吹散了他的长发，方诚忽然间有些不太习惯了。

    有时候头发这类东西和感情一样难以打理，索性便统统剪断为好。

    落地之后，方诚感觉到后背一沉，兮云闷哼了一声却没有多说什么。

    “师兄，你和我们一起吗？”

    “我已经辟谷了。”方诚直接拒绝了。

    口腹之欲虽好，但却腐蚀心智，所以他很久都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了。

    “那好吧”她看起来有些失落。

    “兮云，你还记得去年的时候……”方诚话刚出口，便想起了什么，选择了闭嘴。

    “师兄，去年怎么了？”兮云显然已经忘却了。

    “去年的时候，我给你讲过一个故事的。你想再听一遍吗？”

    “当然。”

    然后方诚便再一次说起了地球上的那些往事，兮云却只当是他在讲故事。

    有些事情，需要不断地提起，才能不被忘却，所以容易习惯性遗忘的兮云就成了这个最好的倾诉者。

    ……

    午夜时分，方诚习惯性地站在洗剑湖边，俯览着落在湖中的星光。

    他搜寻了整整一年，却依旧没有找到洗剑湖中的秘密，也没有特别的发现，似乎宝藏已经深埋在了传说之中。

    “深更半夜，你不去修炼，为何来这里？”公孙婴从湖中央踏浪而至。

    “师尊，弟子再找一件宝物。”方诚如实道。

    “哦，什么宝物？”公孙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整个洗剑湖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但除了无数的断剑和残兵，什么也没有。

    “是一把黑色剑刃，三尺一寸长，三寸四分宽，重四十三斤七量。”方诚准确地说出了那把宝剑的各种参数。

    公孙婴沉吟片刻，忽然间一对眸子都亮了起来，散发出摄人心魄的光芒。

    方诚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都仿佛被看透了，除了他的思维。

    “你说的都是真的，不过现在没有，也许将来某天会有。”公孙婴收了神通说道。

    “师尊，您能看到未来？”方诚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能看到未来又如何，我想看的未来一直都在改变……”她不以为然。

    只有无劫地仙方能穿越到未来，看到除了地仙之外的一切未来。

    而地仙本身就已经超脱了时间长河，理论上不死不灭。

    因此对于公孙婴而言，她所能看到的未来对她而言都毫无意义。

    “我看不到你的未来，所以你的成就不会低于我。”公孙婴忽然道。

    “师尊……”方诚出乎意料的平静，他甚至有一种冲动，想要将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坦白。

    “你不必说了，既然收你为徒，无论你带来了什么因果，我都接下了。”公孙婴一如既往地霸气。

    “如果是灭派之灾呢？”方诚忽然想起了几万年后的那场惊天大战。

    虽然他的到来已经改变了许多东西，但涉及到地仙大能，一切因果都无法避免。

    “有我在，无尘剑宗定当永存。”公孙婴拂袖道。

    她背过身去的时候，在满天星光照耀下，看起来十分的孤寂。

    如果一切都按照既定的轨迹前行，此后一万年都是公孙婴独自勉力支撑，力挽狂澜。

    而她最终的结局，便是被数位邪神一同打入永眠之地，终日漂泊在无边无尽的外域，再也回不了修真大宇宙。

    后来陈彦青成就无劫之时，虽然尝试过去寻找公孙婴，接引她返回宗门，整整万载却一无所获。

    再后来的时候，陈彦青传播万象真经的事情东窗事发，数位大敌联手打上了洗剑湖，整个无尘剑宗都毁灭于这一战。

    陈彦青平生有三大遗憾，其一是心魔劫之时杀死了一位道友。其二则是无尘剑宗的灭亡，其三则是没有找到公孙婴。

    “多谢师尊。”方诚自然知道地仙是何等存在，他们早已磨灭了所有的人性，看淡了生死轮回。

    公孙婴此人，绝对是地仙之中的异类。

    “你要找的那把剑，我记下了，三个月后，你来枫叶林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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