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道?”
吉纳城里飘散着微弱的邪恶气息,在唐泽的眼中十分明显,气息几经转折,最终消失在边缘的下水道入口。
也许腥臭味就是这么来的,可是,如此明显的线索,吉纳城的神官以及士兵们是不应该忽略的。任何一名熟悉味道的居民,都有能力指出这条线索。然而,吉纳城的士兵们至今还像个没头苍蝇,到处乱窜。
“这是他们的内斗,究竟是不是怪物的作为,很难说。”
“气息痕迹被清理过。”
邪恶气息很微弱,能捕捉到便已经是极限,想要从中解析出什么额外线索是不可能的了。
不过很好猜测,吉纳城中肯定还有一股黑色势力,他们和这只神秘出现神秘失踪的怪物有着密切关系,没有他们的帮助,神官和士兵早就开始清扫下水道地区了。
“主人,这片地方···”
Lv30的暗金圣甲虫【甲毒】有话想说,意图其实很明显。
所谓的黑色势力,所谓的怪物灾害,都可以交给它来解决。
揪出吉纳城下方隐藏的老鼠,这座城市的一切就都清晰了,在这个前提之下,它的主宰将会开启残暴的征服行动,它对此报以深切的期待。
“不着急。”
唐泽摆了摆手,现在的他很有耐心。
实际上,想要夺下这座吉纳城对他而言易如反掌,拿他自己来说,恶魔杖廷,月恶圣堂,恶魔真身等等,随便一个技能就能给城市里的人类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如果不想自己动手,Lv30的【甲毒】也能在几分钟内杀得吉纳城血流成河,尸骨成堆。
还是那句话,没有对整个阿拉诺克地区,包括鲁·高因在内有绝对的夺取信心,他恐怕不会发起大的攻势。充其量,也只是悄无声息地取代某些人类势力,在借着他们的手控制整个城市。
吉纳城的黑色势力若是扶不起来,或者是反抗意图强烈,那唐泽就会考虑控制吉纳城的城主,教堂的神官等等,腐化他们的心智。
总而言之,他还是很期待那些藏在下水道的家伙们的,这对他来说也很有趣。
“其实我对他们的计划更感兴趣。”
唐泽略微抬头,湛蓝色的天穹映入眼帘,“这么大一座城市,运转正常,治安完善,他们会采取什么样的办法破坏,甚至夺取它呢?”
“他们的智慧无法与您相提并论。”
【甲毒】想要反驳,但是又有些有气无力,憋了半天道出这一句。
唐泽没有多言,智慧和力量一样,都是可以通过不断的学习来积累增强的,保持这种积累的状态,他才能不断进步,这对他来说已经成为了一个习惯了。【】
···
吉纳城,土屋内。
“血腥味很浓郁,但只是飘在空中的···”
菲伦观察了屋子,尘埃很多,一些地方有着漆黑色的血痂,地板的血迹呈现暗红色,并且扫开灰尘之后,地板的光泽明显,似乎进行过擦拭。
尝试着想象,人类站在脏兮兮的,灰尘飞舞的土屋中,随后被怪物残忍的杀害,倒在了崭新的地板上,既怪异又让人觉得滑稽。
也许是士兵们处理屋子的时候打扫了卫生?
但菲伦仔细观察,认为地板是在血迹洒上之前便进行过擦拭的。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魔法能制造灰尘,去掉墙的一块,但不能从时间上让东西变得陈旧,尽管有过掩饰,他还是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间明显废弃的土屋或许有人来过,并且处理了痕迹。
随后,血液已经不新鲜,若有若无的腥臭也影响着感官,尸体早就被处理搬走,除了一些抓痕,这间屋子没有什么可调查的地方了。
他走出土屋,从台阶上下来,站在白袍女琴斯的跟前。
“我想我明白你想测试什么了,我对臭味和灰尘的忍耐能力,对吧?”
菲伦若无其事地弹了弹身上的灰尘,开着玩笑,“恕我直言,琴斯女士,一间无关紧要的土屋不能让我展示我的专业性,我起码还要一具新鲜的尸体,没人打乱的现场,以及让我沉静思考的环境。”
琴斯眯起眼睛笑了,非常迷人,她转过身去,示意着菲伦跟上她的步伐。
“你今天会见到的,就在晚上,每个夜晚都有人被杀害,有时是平民,有时是信徒,也有士兵。”
“看来我已经取得了您的信任?”
“一半是这样,如果你没能在黎明前作出什么贡献的话,明天你的头颅会被挂在城门口。”
说到这里,琴斯回头看了菲伦一眼,意味深长地道:“就和那些被怪物杀害的人一样,如果真的发生了,我会同情你的遭遇,游侠先生。”
她将菲伦带到了一处落脚点,是平平无奇的木屋,里面走出来几个身材高大的士兵,对琴斯行了一礼。
“你先在这休息,我会再回来找你的。”
话音刚落,也不等菲伦出声,那几名身材高大的士兵就强制的,几乎是押着他进了木屋里。
咚!门被关上了。
这是一间舒适的单间,美中不足的是这里没有窗户,并且,他的武器也被那些蛮横的士兵带走了。
“她想做什么,或者是,她想要告诉我什么?”
菲伦若有所思,直觉告诉他琴斯对他有所暗示,思索得不出结果,他开始在这个单间里寻找线索,但是事实证明,是他想多了。
简直莫名其妙。
要是今夜怪物不出来杀人,吉纳城的封锁也会继续,然后他自己,很大可能就会被挂在城墙外面了。
当然,如果怪物出现,他可以借此大展一番身手,博取琴斯的信任,随后获取到他想要的一些情报。
“等待,是意志的考验。”
菲伦自语着,就地而坐,合上了双眼。
时间流逝的很快,从沃萨尔平原的落日余晖回忆到寒秋的田园果树,大约是他游侠生涯的一小半,现实中的天色便临近黄昏,天穹的尽头可见稀疏的星光。
菲伦睁开了眼睛,绿芒一闪而逝,他还没收到来自唐泽的命令,接下来得依据他自己的判断来行动。
“感觉会是一个糟糕的黄昏。”
想起他在土屋里的血腥味,菲伦摇摇头,有着不好的预感。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嘈杂的声音,密集的走动,重物的撞击,士兵的喊叫,金铁交鸣,东西倾倒。
“但愿预感不要成真。”
菲伦脸色一沉,深吸一口气,像头狮子撞向木门,强劲的力量将门撞开,正好碰见两名提剑的士兵。
这两名士兵惊讶地看了菲伦一眼,很快转过头去冲下楼下,靴子踩着木台阶踏踏踏。
“还好。”
菲伦绷紧的双腿放松了,赤手空拳对上两名强壮的士兵可不是简单的事,他很快根据自己和武器的神秘联系找到了二楼的某个房间,将门撞开,看见了一排排的箱子架子,他的武器就放在上面。
“这是,贮藏室。”
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味道,箱子里面有水袋和干面包,菲伦趁机往怀里塞了一点。
轰!轰!
楼下传来剧烈的震动,整个贮藏室摇了摇,爆炸声中似乎夹杂着士兵的惨叫。
开始焦虑的菲伦闪出贮藏室,压低身子,向一楼探出脑袋。
八张木桌和十六只椅子东倒西歪,大部分已经被折断或者压碎,沾着鲜血的木屑到处都是,起码有五名士兵倒在血泊中。左侧的大门已经烧了起来,明黄色的火焰冒着黑烟,石灰色的墙被炸出大洞,一些士兵在大洞旁挣扎打滚。
咔嚓咔嚓,毛骨悚然的咀嚼声回荡在木屋内。
循着声音望过去,菲伦眯起眼睛,他注意到一个火焰中的高大黑影,它露出半边被烧焦的身子,有着巨大的手掌,牙齿尖利,像是变异膨胀的狗。
从它自若咀嚼一名士兵的尸体来看,火焰对它造成不了什么损伤。
嗬,嗬。
狰狞的头颅从火里露出,火红色的眼眸在剩下的恐慌挣扎的士兵里扫视,随后像是感受到什么,猛然抬头,和菲伦四目相对。
狂暴,灼热,可怕。
“该死的!”
菲伦后背一冷,急忙收回了头,抄起身边的武器滚向另一处下楼的台阶。
咚咚咚,咚咚咚,重物撞击地面的声音,伴随着轻微的震动。想也不用想,菲伦肯定是下面那只庞然大物追了过来。
咔嚓!什么东西的断裂声。
菲伦飞速奔跑,下楼的台阶近在咫尺,但二楼的木支柱却被怪物一爪扫断,整个二楼的木台阶开始朝着燃烧的大门处倾倒。他瞬间失去平衡,从木走廊的一头滑落到另一头,就像在坐滑滑梯。
“可恶!”
菲伦大喊着拔出剑,剑身插入木板,紧握剑柄,试图止住下落的趋势。
咔哒哒哒,总算卡住了。
但是这个姿势就好像在悬崖边上。
一些火星飘洒到他的胯下,感受到后背的灼热,菲伦没有回头,但他毫不怀疑此刻怪物已经张开了血盆大口,就等着他掉进去。
手臂的肌肉一阵蠕动,以他的身体素质,只要再多一秒钟的时间,他就能踩着剑柄,拔出武器,跃向另一处看似遥不可及的台阶,完成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
不等他有所动作,耳边传来风声,长着漆黑粗毛,放大版的四指巨手一把将他的下半身抓住,从木台阶上面猛地拽了下来,菲伦只觉得下半身一紧,就是天旋地转,景物模糊。
完了,他在心底这么默念着。
下一刻他或许会迎来被咬掉头颅的命运,但实际上并没有。
这只怪物发出像蛮熊一样的可怕咆哮,吹出的怒气几乎将满墙的火焰吹成火星,随后它扬起巨锤般的手,将脚边的几名士兵砸成肉饼,鲜血溅开。
咚咚咚,咚咚咚。
士兵们被轻易地砸进地面里,鲜血流入下陷的小坑,流入地面的裂缝里。
随后,它将手中篡着的菲伦甩出,撞在对面的溅上鲜血的石灰色的墙壁上,轰的一声,碎石四溅,烟尘扬起,菲伦感觉身体都像散架了一样,眼前模糊,不断咳嗽着。
若非唐泽留在他体内的微弱力量起了保护的作用,这么一下恐怕会将他直接摔死。
嘎啦嘎啦,菲伦滚落到地上,努力地睁大眼睛,屹立在火焰中的高大黑影似乎在不断收缩,竟然在几秒之内变成了一副人类的轮廓。
可惜因为刚刚的撞击,他的视野还是模糊不清的,根本看不清对方的样子。
耳边也只有火焰滋滋燃烧的声音,还有火星炸裂的噼里啪啦声,时间就好像在此刻凝固了。
慢慢地,慢慢地,菲伦的视野清晰了,耳边的声音也没有先前那么嘈杂。
“游侠先生。”
柔和悦耳的声音,带着熟悉的感觉。
“···”
菲伦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歪着头,望着缓步从火焰中走出的赤.***人,披肩垂下的褐发,褐色中带点火红的褐眸,有股妖异美丽的脸蛋。
值得一提的是,琴斯的身材也是一级棒的,即便是现在,菲伦也很难将眼前的完美女性和先前的丑陋狰狞的怪物联系起来。
琴斯肆无忌惮地走近了,丝毫不介意菲伦不断移动的目光,她甚至俯下身,将脸贴近菲伦,露出微笑。
“你似乎藏着什么秘密呢,游侠先生。”
雪白纤细的指尖从菲伦下巴的胡渣划到他的嘴唇边上,“能告诉我吗?”
立刻,菲伦便意识到琴斯早就盯上了他。
当初他察觉到琴斯身上残留着怪物气息,想借此引起琴斯的注意,从而进入吉纳城,但实际上,这个过程太过顺利,顺利得有些奇怪了。
那间小屋的测试,则是琴斯让他放下警惕的手段,同时借此更细致地观察他。
真是狡猾的怪物!
那么琴斯究竟盯上他的那一点呢?
无疑是唐泽留在他体内的力量,原本是为了方便发布指令,但在刚刚的碰撞中消耗殆尽了。
“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琴斯小姐。”
菲伦太过紧张,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将称呼从“女士”变成了有些亲密的“小姐”,他吞了吞口水,装傻道:“刚刚那个怪物是什么,它怎么消失不见了?”
“我喜欢你的幽默,游侠先生。”
琴斯一抿红唇,眼神妩媚,轻轻地用手臂勾住菲伦的脖子,吐气如兰,“所以我会再给你一次机会。”
“最后一次。”
下一刻,美丽的褐眸充斥着凶暴的火红色,冰冷至极,与先前的怪物眼眸如出一辙,恐怖,并且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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