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杀了她!”钱欣瑜继续道,“不为别的。就因为我不喜欢她。
于是,我给她下毒。你可能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大胆吧?置之死地而后生,最危险的做法,通常也是最安全的做法。
酒没有问题。问题在于喝酒的酒杯。
那三个酒杯,都被我擦过。而在擦的过程中,我将其中一个酒杯的内壁涂上了毒药。没有毒的酒倒入了酒杯之后,就变成了毒酒。
那三个酒杯,成品字行排布。我们三个人,一个人一杯酒。她不会想太多,自然就拿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杯酒。
所以,她毫无疑问地中毒了。
只是我没有想到,如此剧烈的毒药,竟然没有当场毒死她。
真是遗憾。
所以,我只能重新像一个办法杀了她。
卓,那是那个时候,我对你也产生了杀意。
我改变想法了。
既然我得不到你,我为什么还要让你在别人的石榴裙下承欢?我不喜欢你抱着她,开心地笑着的样子!我不喜欢你背着她,愁眉不展时的样子!
每每想着这样的事情,我就觉得心寒!
我死了,没有任何人会记住我。
我不要这样的死法。
“卓,你等着我,我很快就会下来陪你的。
那个时候,我要重新做人。做一个干净纯洁的姑娘……”
我没有特别的愤怒。
我已经想到了一部分,却没有想到这些事情从遇到她开始就已经在酝酿。
不!准确地说,是我还没有遇到她就已经开始在酝酿了。
看着堵住门的几块大石头,我沉默了很长时间,叹道:“就算下去了,我们也不会可能有任何的交集。
你和我,就像两条相交的直线,只可能有一个交点,不可能再出现第二个交点。
如果说你的身体污了,我……还可以接受;但是我绝对容忍不了一个连灵魂都肮脏不堪的人……
我们,还是别见面了。”
外面沉默了,没有任何的声音。
丫丫已经憋了好久,这个时候终于忍不住说话了:“既然你已经知道得了艾滋病并不代表着性生活不检点,可你为什么还要自甘堕落。
钱欣瑜,我同情你的遭遇。可是你也太可恶了。
不!是太让人觉得厌恶了!”
可恶与厌恶,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为什么?”钱欣瑜凄凉地笑道,“如果我知道,我还会这么做吗?
丫丫公主。我不同于你。我没有上过正规的学校,我生活的全部,只是如何生存下去。【】所认得寥寥几个字,也是自己自学的。
像这种知识,我怎么可能会一开始就知道?
别人看不起我,我也就认真了。
等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却是一切都迟了。
艾滋病有三大传播途径。而我体内的HIV,是从我亲生母亲那里得来的……可是我不恨她!
因为她是我的母亲,她给了我生命。
我会有今天的结局,想来也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我沉默了许久,这才问道:“现在你成功地把我们困在了这里,那你总得告诉我。祭灵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要不然我死也不能瞑目。
你弄了这么大的一个幌子。把我们骗到这里来。”
她没有说话,我能听到她微弱的呼吸声。
许久,她才道:“祭灵的存在。是真的……这个我没有骗你。它来过这里,我也没有骗你。但是它能不能治病,却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炸弹……你又是怎么安放在这里的?”
“这个……我就不告诉你了。我这个人很贱,可我也是有底线的。”
“那我父亲呢?你有没有他的消息?还有……我岳父?”
一缕雪亮的灯光透过缝隙,照射了进来。脚步声缓缓走近,应该是钱欣瑜走了过来。
之前,她站这么远,自然是为了躲避炸弹爆炸产生的冲击波。
“果真是一个孝子。卓,我越来越欣赏你了。
可……也只是欣赏而已,你不可能属于我。也不可能会属于这个世界。
这个时候,你还想着自己的父亲,这一点儿,真的很像我。伯父听到这句话之后,一定会欣慰吧。
但是,我真的没有他们的消息。
卓,我也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应该也没多久了,艾滋病一旦爆发,随便被一个普通的细菌感染,都会要了我的命。
我知道你很讨厌我,可我也不打算走了。我就在这里陪着你,直到你我都死去。”
“你真的不知道我父皇的消息?”丫丫问道,“你就是在骗人。祭灵明明是一个人,就是她抓走了我的父亲和老爹。它怎么可能只是一样死物?
再说了,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包治百病,起死回生的东西?就算小若那丫头,她也不能!”
“我不知道你信不信!”钱欣瑜似乎依着石头坐了下来,道,“反正我们三个人都要死在这里了。”
“我可不想和你死在一起!”丫丫嚷道,“你不配我和一起死。口口声声说着爱,却只是利用道德和感情来绑架他人。你说你爱卓,可我就是看不到你对他有什么爱。我看到的,只是自私和占有,只是算计和利用。
我看不到你喜欢她在什么地方,更看不到你爱他在什么地方。你就是在胡说八道。就是在……在放屁!”说到最后两个字时,丫丫的脸微微一红。身为公主的她,自然是很少说这些粗鲁的语言的。
这些粗话,都还是跟着我之后,被我带坏的。
“那你呢?”钱欣瑜笑道,“感情的世界,本就是如此。什么爱情,都只不过是一种相互之间的利用,利用对方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如果你不能给他带来快乐,他会爱你吗?如果他不能给你带来快乐,你也会爱她吗?
爱情,只不过是两个人之间的相互利用罢了。
如果有一天,你们都不能给对方带来快乐,开始彼此厌倦,你们还会说爱吗?爱情,说到底还不是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的快乐,为了自己的幸福。只不过这是一种精神追求,这才被人们饰以光环,事实上,追求金钱、名誉,权利和追求爱情又会有什么本质的区别?金钱能给人带来快乐,所以会有这么多的人去追逐,万人瞩目的感觉能让人快乐,所有有人追名逐利,而那些伪君子们,却要说是爱慕虚荣。
你说,爱情和这些最肮脏,最丑陋,最低俗的欲望,有什么区别?都只是为了自己,从来就不是为了别人。”
我想反驳,可我却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
她说的似乎真的很有道理。
可又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
“错!”想了想,我还是说出了这个代表着否定的字,“爱情也是一种利益的交换。这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但是……爱情它还包含着牺牲。你说我为什么会爱丫丫,那我现在就告诉你。
这不仅是因为她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也不仅因为她长得好看,更不是因为她是公主,而是因为她有个性,她善良,她会理解我。更在于八百年来,她始终不离不弃地寻找我,还在于我最需要光明的时候,她给了我眼睛……
我爱她。不需要理由。”
一口气说完了这一席话,我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无聊,这种时候,和钱欣瑜说这些话干什么?是让她彻底死心吗?
无奈摇头,笑了笑。
丫丫痴痴的,憨憨地笑了起来,抬头看着我,明亮的眼睛闪动着迷人的光芒:“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你平时就不会说一句好话。只不过……就算是假的,我也爱听。”
我笑着摇头,问道:“当初,你为什么会把光明给我?难道你就不害怕黑暗吗?我可是记得很清楚。有些人,晚上睡觉不敢关灯,关了灯就要用被子蒙着头睡觉;老鼠一叫,还会往别人的被子里钻……”
“不准说了……”她红着脸,伸手按住了我的嘴巴,难得没有跳起来打人。
也是,她都这么虚弱了,怎么还能打人。
想到此处,心中微微一酸。
她不满地道:“好的你记不住,坏的你全部记在心里面。”
她的手很温柔,却也有些凉。
我看着她,握住了她的小手,笑道:“要我别说也行。但是我要封口费。不然我就继续说……”
她羞怯地看了门一眼,微微抬头,一个吻细雨般落在了我的唇上,低声道:“这个……行了吧?”
“太少了!”我看着她,笑道,“堵不住!”
“你不要脸!”
“又不是第一次不要脸。再说了,你也不是第一次吻我了……我记得在战舰上的时候……”
“你……别说了,我求求你好不好?”
“那可是要加钱的。”
她又怯怯地看了四周一眼,确定没有人看见之后,这才把柔软的唇送到了我嘴边。
她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她的内心是紧张的。
原本苍白的脸,这个时候却一片晕红。
我……并不是真的想吻她。我只是爱在嘴巴上占她的便宜。
她现在这么虚弱,动情真的不好,会加快体力的消耗。
该死!
我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叫你乱说话。
“你怎么啦?干嘛自己打自己?”她睁开眼睛,不解地看着我。
我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和她纠缠。
便道:“傻子,你就不害怕黑暗吗?”
“不害怕呀!”她看着我,认真而小声的道:“我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当年那个怕黑的小姑娘。
再说了,你是战士,你要和许多坏人搏斗,你需要看清楚那些隐秘的信息,你比我更需要光明。所以,我才把我的光明给了你。”
眼睛不知不觉又有些发酸。
什么都没说,抬头看着被堵住的门,朗声道:“如果你不想死,就离这个门远点儿。”这句话,自然是对钱欣瑜说的。
这一忽儿,钱欣瑜都没有发声,想来是在外面偷听我和丫丫的谈话。
我特别讨厌这个女人,她还是下毒谋杀丫丫的凶手。原本是打算等我利用完她之后,再找她算账。现在却不知道为了什么,竟是狠不下这个心来。
“你想干什么?”
“你真以为把石门炸塌就可以困住我吗!”
“你不可能出来的!卓。”
“你跟踪了我这么久,你也应该知道我不是常人。”
“我知道,你的力气很大。可你也出不了这扇门。
卓,真的是对不住了。原本还想着多和说两天的话的,现在看来,却是不能的了。
你们的脚下,也有炸弹。
既然你执意要出来,那我们……就同归于尽吧。
生不能与君同行,死也要与君同穴……
”
“嘀……”一声清脆的蜂鸣器的声音传来。
她引爆炸弹了。
丫丫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她身上有机甲,就算炸弹爆炸也伤不到她,可出于本能,她还是闭上了眼睛。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破旧的铁块、木块,还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洞里洞外,一片死寂。
许久……许久……才传来了钱欣瑜疯狂而不甘的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爆炸?连你们这些炸弹也看不起我了吗?”她的声音,说不出的尖锐凄厉。
丫丫承受不了这种声音,捂住了耳朵。
“炸弹的引信已经被我破坏掉了。”在钱欣瑜的嘶喊声中,我终于是做出了回答。
在门上的炸弹被起爆之时,我就猜到这房间里应该还有其他的炸弹。刚才对话之时,我便让希儿卓把这些隐患排除了。
希儿卓的数据库中,不知道记录了多少种排雷的方案,现在要对付这种简单的由无线电引爆的炸弹,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丫丫身上有机甲,就算这些炸弹爆炸,也不能直接伤害我们。
可是,我不会让丫丫去冒险……任何形式的风险,所以我排除了房间里面的炸弹。
我的心中,又涌出了许多的疑问:“钱欣瑜不是莫依缘,更不是莫小琪,她哪里来的这么多的炸弹?
炸弹这种东西,在中国这块土地上,那是真的不好弄。就算是普通的炸药,也不是私人能够搞得到的。”
也只是想想。我并没有深入地去思考这个问题。
但是现在我已经有了一种猜测,那就是钱欣瑜不只是一个人,暗中还有一个人帮她!
能在中国这块土地上搞到炸药这种东西,这个人的背景只怕很不简单。
我得小心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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