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以沫一向是谨言慎行,队伍里最是中规中矩。见她陡然离开,我便心知她可能是有了法子。只见她几步落在一艘不小的残船边上,人俯下了半身,遂在众人的不解中,径自松开了吸附在身后的安全绳,
看得出她尽量将自己身形稳了稳,而后伸手将拿着的安全绳绕在了一处穿透的船板间固定。等得觉着稳妥了,才略略起身,脱开我们朝前又是进了几步。注视下只看得到她不断往四周残骸的沉船处伸手,举止莫名。
约莫小几分钟,她返身回来,拿出写板朝我们几人亮了亮:“这些船体大多是松木制造,坚硬。”
见这一行蝇头小楷,我顿时想及民间素有“风吹万年杉,水泡千年松”的说法,指的正是古人造船中的主要构成体。而松木木质坚硬,在水下浸泡即使百年,也不易腐朽变形。等我四顾一望,见这身前的诸多沉船,如此庞大的范围基数,一时也就明白了乔以沫的想法。
“将安全绳固定好以便返回,沉船残骸可以作为扶手前行。”我简略的写了出来,在同几人确定没有异议后,皆是效仿乔以沫之前朝沉船的不同几处掠去。等得各自稳妥好安全绳,在几个灯光示意下,众人这才借着沉船的残体缓缓前进。
残骸零散,船体的不规整致使几人不得都是隔开了几个身位,如此一来,水下射灯的可照范围骤然缩减,更在隔绝了外界声音的当下,仅有的自我心跳和呼吸声使得久违的孤寂感油然而生,比之下地倒斗更令人渗心几分。致使我不得不每走一步,都要左右查看是否同伴还在。
而在光束下的行进,沉船残骸逐渐由少及多,起先的零散到遍布,再由遍布到堆砌,粗略一回忆,竟也是使人心惊,阿威说自己看到了十来艘,阿丰却辩驳说是二十来艘,现在一想来,两人应该都只是在各自的视角加以判断,眼下置身其中,仅是一路过来光束能够遍及的,我都已经记不上数。好在这些大多只是普通的舢船,无遮无掩,查探及是方便快捷,可这也不免偶然见到一半个泡得发黄的头盖骨,”除去船墓,这还是丧葬厂“我心中冒出了一个念头,须知这每艘载船之下,定然都是覆盖了不少生命,只是如今已成白骨,或江水漂流,或沙土掩覆,几是荡然无存。
我随手将发现的头盖骨用船板掩上,刚起身,就见边上一人靠了过来。
”六子,我总感觉有点不对,可又说不上。“刚一停下,大宝写板上扭曲的标注着。
我举着射灯环顾了一圈,阿丰先前说过这沉船位置地势往下,应是一处裂开的峡谷,此番几人已经前进了一段时间,空间的改变以及距离江面的更远,使得四周的黑暗也是跟着加深。以至于论感受,自然要比先前凝重上几分。但这也仅是意识上。我刚想打断大宝的疑神疑鬼,阿丰却在这时靠了过来,并跟着示意几人聚拢。
”我们这的左手边,有几艘大船。“阿丰写道。
这一趟伊始,众人寻见的大多都是舢板小船,偶有几艘规整一些的,也不足以令人侧目。对于扬言能够买下四川的大财,毫无疑问不是那些轻舟简筏能够藏纳得下。而这会听闻有”大船“不觉都是心神一震,只觉个中关系非浅,朝着阿丰描述的位置去。
江底裂峡多变,虽说是往地心而开,但并非直上直下,中间过渡蜿蜒又有曲折。以个人大小于之比较,如沧海一栗不值一提。而阿丰所说的几艘大船,正是借着这地势之利,藏匿在了一处凹下去的缓斜坡之后。如果不是偶然,在这地方真就是踏破了铁鞋也不好发现。
也不知是否先前的小舢板铺垫的时间太过漫长,这会却是令我心底砰砰的跳动了起来。水下时间已长,适应了这光视之后,眼界便是宽了不少。只见偌大的缓斜坡之上,林林总总的屹立着一些高大的黑色建筑,从最近的一处看,这黑色近似楼房,足有三五层高。
“方首无帆,下有弧台,两边又多设镂空。“,乔以沫反复比对,想起古代百越地区古越人所发明的一种大型战船”楼船“。
”是古战船“乔以沫确定的写到。
我虽不认得,却也心知相差无几,刚想招呼几人动身查探,而阿威却是往我这边倚了过来。
”前面船层里好像有东西。“阿威在写板上飞快落笔。
深水化外,几人总算孤军,听闻变数,也最是让人悬心,顺着他所指,众人皆是胆战心惊的聚去了光束,这些黑暗中,到底是藏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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