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棱棱一阵响声将狐秃从回忆中拉了回来,他恍惚地定定神,向四周望望,四周仍然是黑暗,并且黑暗中充满了莫名其妙的气氛,他定定神想看清楚刚才发出扑棱棱的声音来至何,但黑暗中一片茫然,竟什么也看不到,他慢慢地放松脚步,继续侧耳倾听,但空气中弥漫满了寂静,静悄悄的寂静,竟没有一点扑棱棱的声音的痕迹,狐秃定定神,刚才是怎么的回忆产生了幻觉了吗?还是自己真的听到那声音了?他定定神,继续想想,竟完全分辨不出刚才那扑棱棱的声音到底是自己的幻想还是自己真实听到的。
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忽然间感觉很是害怕,他干咳一声,唱一出小曲想镇住自己的害怕,但当他自己的声音发出来后,他发觉他声音里满是颤音。
但不服气的增大的自己的声音,但颤意却越来越大,四周的空气中仿佛是充满了不可理喻的力量,要将他来吞噬,他害怕之极,终于停止了唱小曲,紧紧闭住了自己的嘴巴,但这时他明显听到自己衰弱的心脏在衰老的皮囊下扑通扑通地挣扎着跳动不已。
他好害怕,但却是无可奈何,丝毫没一点办法,四周又是完全被黑暗中笼罩着,只有那盏灯笼发出微弱的光来,像一支摇摇摆摆的蜡烛,被巨大的黑暗所压迫着,随时都有可能被熄灭的危险。
狐秃就在这巨大的害怕中一步挨一步的走着回去的路,这段平时走惯了的路,就轻驾熟的路,此刻走起来却是寸步维艰。
但,真是没有办法了,黑暗的夜里却是寂静,恐惧却是聚拢的多。
狐秃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迈着步子,他总感觉会有什么巨大的危险降临,但那危险却迟迟不来,没挪动一段距离都使他心惊肉跳,他每次踩住柴草所发出咯吱的声音,都足足使他心惊半晌。
也不知走了多远,当他终于看到寺庙的大门时,他激动的差点昏过去,终于回来了,再大的危险都将会被自己关到门外,他长长的舒口气,安心的摸摸胸脯,终于回家了,再大的危险都将被自己拒之门外,好好睡一觉,忘掉今晚的这恐惧气息。
他拖着疲惫的气息,跨进的破门,来到了院子里,这时,他忽然看到院子中的乱草中发出一种莹莹的光来,他不确定是什么,好奇的触过脑袋去,然而,还没等他看清楚那是什么时,突然身后一阵阵扑棱棱的声音顿时响起,和自己上山时所听到的那个声音一模一样,他吓得一痉挛,确定这次不是幻觉,而是真真确确听到的,他赶忙回过头去,只见头顶不知何时出现了五六只巨大的黑色怪鸟,正扇着翅子扑棱棱而来,狐秃再次吓得一哆嗦,连逃跑都忘记了,再次端正眼睛细细看时,只见那五六只怪鸟身小翅大,却不是什么怪鸟,而是蝙蝠。
狐秃心里疑惑这里怎么会出现蝙蝠,自己在这里住了这么久都没见过什么蝙蝠,今晚怎么忽然出现呢?正当他疑惑之际,那五六只大蝙蝠已身子直立,从空倒栽下来,直扑狐秃小小的身体。
狐秃惊的一哆嗦,不由得再退后一步,蝙蝠比起那无边黑暗中的恐惧来说,尚属有形之物,狐秃也不怎么害怕,只是现在蝙蝠从天而降,而且直扑自己,他毕竟有些惊慌,但在惊慌中他还是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事,将嘴巴一嗤,亮出自己因为年龄关系不再雪白锋利的牙齿来,好将来犯的蝙蝠吓走,可好像他这一举动根本不起效,蝙蝠还是义无反顾的向他飞来。
狐秃吓得跌倒在地,这时正好无意中碰着了自己下山时带着的那张符,他一拍脑袋,这么厉害的武器竟然忘了,真是焦急的时候什么都记不住,他慌忙三口两口的将符塞进了嘴里,使劲嚼了起来,为避免像上次一样嚼的不烂而符推迟发挥效用的经历,他使劲的大嚼起来,一直将符嚼的稀巴烂,才慌忙的吞服了下去,这时只觉得肚子里咕噜噜一阵的大响,接着他就有要喷出臭气的冲动。
而这个时候,那五六只蝙蝠也冲到了狐秃身前,正要对狐秃攻击,狐秃使劲一努身后,只听得嘭的一声大响,一股臭气立刻从狐秃身后喷出,顿时将五六只蝙蝠都笼罩了住,只见仅仅一眨眼的工夫,蝙蝠们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便一个个栽倒在地,就此一动不动。
狐秃不相信自己放出的臭气威力竟这么大,半信半疑地向后推开一动距离,伸手在空气中捞了一把,自己凑到鼻子下面嗅嗅,果然是臭不可闻。
他挥挥手赶走这厌恶的味道,看那几个蝙蝠仍然不动,想这些畜生是不会懂得装死的,但仍不放心的捡块石块扔过去,那些蝙蝠还是没有反应,狐秃这才放心地拍拍胸脯,走上前去,试探着在一只蝙蝠上踢了一脚,那只蝙蝠并不动弹,狐秃这才相信这些蝙蝠确实是被自己放出的臭气熏死过去了,想不到这次的臭气符威力这般的大,狐秃又自豪起来,怕蝙蝠们醒转过来,赶快拾起灯笼去找个一个大框子,将蝙蝠们一个一个都装进去,然后在上面压了一块大石头,他这才安心的拍拍手,轻松地呼出一口气来,再去寻找那乱草中的莹莹光芒时,却是左找右找再也找不到了,狐秃心里骂了一句邪门,也懒得找了,便小心翼翼的推开门,找个角落慢慢地蜷缩着睡了起来。
这一夜睡得好不畅快,一直到日上三竿,阳光满眼的时候,狐秃才睁开眼舒舒服服地伸个懒腰,这时他听得有人说话的声音,他一骨碌跳起身来,只见付东流正站在门口,向着他道:“框子里那是什么?”
狐秃为了表功,赶忙答道:“这些是蝙蝠,是我昨天回来时抓住的,使用臭气符。”接着,他详详细细的将自己用臭气符抓住蝙蝠的事情一个细节一个细节是说了个遍,只是没说在这院子里抓的,因为要是那样说了的话,付东流就会知道自己去了山下根本没有用臭气符。
而狐秃也因为昨天学认字学的太烦躁,而一时竟忘记了在山下使用臭气符,要是让付东流知道自己在山下逛的忘了使用臭气符的话,付东流一定会大发雷霆之怒的,所以,即便狐秃对付东流很是忠心耿耿,这个谎他还是要撒的,一定不要露出马脚来,一定不要。
他在心里暗暗的告诫自己,并且在脑中飞速地思索着要是付东流问起在哪抓住的蝙蝠自己怎么回答,蝙蝠一般是在山洞里住着的,对,就说是自己下山后在一个山洞前路过,出现了几只会咬人的蝙蝠,自己一怒之下便使用臭气符擒住了他们,并且带回来让主人检验臭气符的威力,看看它们能不能醒了。
对,就这么说。
狐秃想定了,等着付东流相问。
果然,只见付东流望了望在木框子里一动不动的蝙蝠,问道:“你从哪里抓来的。”
果然这样问了,狐秃按照自己编好的谎言,一五一十的说道:“主人,我下山后路过一个山洞,这些蝙蝠就飞出来袭击我,我便使用臭气符将他们一个个熏倒。”
付东流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走进前去,转着木框子看了一圈,狐秃等不及付东流继续问下去,又继续说道:“熏倒他们后,我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带回了山,想请主人检验检验臭气符的威力。”
付东流不做声,盯着蝙蝠,皱起了眉头,狐秃道:“主人,他们是不是被臭气符熏死了?”
付东流挪开眼睛,想了一想,道:“你知道这是什么蝙蝠吗?你竟然惹它们,小心你的小命不保。”
狐秃一愣,颤抖道:“这这蝙蝠会吃人吗?”
付东流摇摇头,道:“吃人倒不至于,不过也和吃人差不多了,他们专门喜人的献血,让人血液干枯而死。”
狐秃不由得抖了一下,感觉有些后怕,付东流继续道:“当然,即使你不是人,它们也会毫不客气的吸走你的血的,这次也许是臭气符效力太大,它们才来不及攻击你。”
狐秃吓得又一哆嗦,道:“它们真的那么恐怖吗?”
付东流道:“这是圄山血蝙蝠,他们一向在圄山呆着的,怎么会出现在山洞里呢?”
狐秃疑惑道:“圄山?”
付东流也许是听到臭气符威力巨大而心情好的原因,今天和狐秃说了许多的话,这时仍然不感到厌烦,继续说道:“圄山是大海中的一个小岛,这次血蝙蝠在这里出现,一定是会发生什么事情的。”
接着,眼光向狐秃一转道:“是离这里多远的山洞?”
狐秃一愣,一时答不出来,半晌才道:“也不远,翻过两个山头,不,三个山头,就到了那个山洞。”
付东流攒住眉头想了想,朝远处默默看了半晌,什么也没说。
接着,他回过头来,对狐秃道:“把木框子的蝙蝠都倒出来。”
狐秃自从听了付东流说这蝙蝠的可怕,便十分忌惮这些蝙蝠,生怕他们忽然苏醒过来,但有付东流在身边,他也不敢远远地走开,现在付东流命令他去把蝙蝠都倒出来,他哪里敢近前一步,要是蝙蝠一下子苏醒过来,一下子飞来吸自己的血,自己岂不是要糟糕了,虽然这些蝙蝠一晚上都没醒来,但谁能保证他们下一刻不会醒来呢?
狐秃畏畏缩缩的不敢过去,偷偷看了付东流一眼,眼睛里放出可怜巴巴的目光来,希望付东流能饶过自己,先饶过这一次,等下一次自己足够勇敢了再干其他危险的事。
但付东流好像对狐秃根本没看一眼,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狐秃很想硬着头皮过去,但想到那可怕的蝙蝠会忽然醒过来,会忽然攻击自己,会忽然吸干自己的血,瞬间自己就会变成一具干尸,他的恐惧就不打一处来,令他颤抖的迈不出步子,他可怜巴巴的望了一眼付东流,但付东流无动于衷,似乎眼光还在蝙蝠身上,根本对他的恐惧没有注意到。
狐秃此时无可奈何,心横了横,硬着头皮就要迈出去,但是这时他发觉自己现在已经根本迈不出步子来,两只腿不停的打着哆嗦,不停的打着哆嗦,根本别想移动分毫,他此时很无助,很无助,他把眼光四处漫游,这时望见了不远处的寿儿,寿儿正将砍好的柴火收拾好搬到这边的角落里,狐秃望着寿儿投去了可怜巴巴乞求帮助的眼光,他虽然知道用这种眼光向寿儿表示乞求,自己很是丢面子,但是现在哪里还能顾得上那些呢,要是在付东流的吩咐下,自己迟迟不动,说不定付东流大怒之下便会将自己一掌拍死,权衡之下,他只有向寿儿投去求救的目光,寿儿看了他一眼,低下了头,慢慢地从他身边走过,把柴火都堆满在角落里,又从他身边走过,一直向外面走去。
狐秃彻底绝望了,心里怨恨地想:“这个忘恩负义的小子,大难关头竟然不帮我一下,这只不过是举手之劳。”
这时付东流仿佛才发觉狐秃并没有倒出蝙蝠来,回转过目光来,盯着狐秃道:“快去把蝙蝠都倒出来。”
他的声音很平和,听不出一点点的怒意,但狐秃明显感觉到了有一些的危机感,他心脏急促跳动起来,心里只是一个劲的想完了完了,仿佛下一刻付东流就会伸出一只手掌来拍死自己,或者应该是付东流那只常常笼在袖子中的假手。
这时,寿儿听到付东流那句话后,忽然站住了,接着,他几乎没有犹豫的,转过身来,直接走到木框子前,搬起上面压着的石头,把木框子倾倒,将里面的蝙蝠都倒了出来,接着,他一声不吭的又走了起来。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