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三，我问你，你的家乡在哪里？我的家，在山西，过河还有三百里。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张飞突然出现在眼前，秋明居然第一时间想起了这首儿歌。话说他不是应该跟着刘备在邓州吗？怎么会跑到洛阳来了？

    秋明还没想通这个问题，就看见张飞推波驱浪一般排开人群向自己冲来。他暗叫声不好，典韦因为不用去凉州，还待在城里没出来呢，一个周泰只怕敌不住张老三吧？他也不敢耽搁，立刻往回就跑。

    张飞见秋明要逃，更加加快了速度。他长相凶恶吼声如雷，而且象坦克一样横冲直撞，被他撞到的人立刻横飞出去好几丈。这样一来，附近的人纷纷走避开，倒是给他腾出了一条道路，而周泰和徐荣都被人群挡住，不能及时赶来救援，眼看着张飞离秋明越来越近了。

    刷的一声，从头顶上刺来一支长矛，张飞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矛杆，再用力一夺，将来人扯下地来。他长矛到手，平添了几许豪气，横矛就要趁势反攻。这时他听见对面清脆的一声哎哟，抬眼一看，顿时呆立住了，准备好的许多后招也就再发不出去。

    来莺儿挥舞长矛，本来只是做个样子迟滞一下张飞，帮助秋明逃跑，没想到张老三是个粗鲁莽撞的，竟被他从健妇肩上扯倒在地。她的面具被甩飞老远，现出宜嗔宜喜的一张悄脸；她的衣袍散开来铺在地上，如同遍地盛开的金色鸢尾花；她想要站起身来，却感觉左腿剧痛，忍不住抱住腿雪雪呼痛。

    张飞傻眼了，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这辈子居然会对一个女人出手，而且还把她打伤了。看清了来莺儿的脸，不知为何竟然感到有些头晕目眩，似乎内心某处柔软的部分轻轻有些颤动。

    张飞虽然是杀猪的出身，却也雅好书画，特别是一手仕女图画得栩栩如生。不过他虽然画过许多美人，却只把这些美人看同肉案上的猪头一般，从未有一人能够让他如此心动，特别是这样梨花带雨的情态，实在是让他怜意大生。一时间，张老三有些慌了手脚，也再顾不得去追秋明，只毛毛糙糙地伸出大手，准备把来莺儿拉起来。

    人群沸腾了，来莺儿在洛阳城艳名四播，方才这段歌舞又是振奋人心，不知使多少人心旌摇动难以自已。如今这恶形恶状的黑大汉居然敢伤害大家心目中的女神，还要伸手去亵渎女神，真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打死这黑厮，救出来莺儿。”

    张飞大怒，瞪起凶睛左顾右盼，吓退了不少围上来的人，再挥矛横扫一圈，厉声大喝道：“我乃燕人张翼德也！谁敢上前？”声音如半空中响起个巨雷，那些护花使者都是两股战战不敢靠近，而来莺儿花容失色，哭得更厉害了。

    不一会，从人群中走出一个人来：“我敢上前，你快放了来大家。”

    张飞一看见李进，立时暗叫一声不好。李进的本事他是见识过的，就是合大哥二哥之力只怕也不是李进的对手。不过张老三生来不惧强敌，打得过就打，打不过也先打了再说，当即大喝道：“既然站出来了，先吃某一矛再说”，说完，他一矛刺出，直取李进的前心。

    今日只不过是誓师出发而已，除了董卓等几个爱出风头的，大多数人都不会把沉重的铠甲随时穿在身上，而李进只不过是过来维持一下现场秩序而已，也不会随身带着兵器，谁料张飞说打就打，还没弄个明白，矛尖已经刺到了眼前。

    李进不慌不忙，顺着矛势往后仰倒，整个人似乎从中折断。眼看后脑即将栽到地上，他又突然反弹而起，正好与张飞迎了个脸对脸。不过张老三的一手长矛也是使得出神入化，那矛杆象软骨蛇一般翻转过来，矛尖直刺李进的后心，同时左拳如闪电般砸向李进的面门。

    李进身子一弯一折，平地翻起个跟头，不知怎地竟然站上了张飞的矛杆，居高临下地几脚连踢。张飞连挡了几下，却甩不下李进，于是运起全身气力把长矛抛向天空。李进见下面人多，生怕砸到了人，便一直护着长矛直到落地。

    李进刚松了口气，忽然后颈和背心同时一紧，竟被张飞揪住这两处提了起来。张老三把李进提在半空，哈哈大笑，真是得意非凡，李进喝道：“黑子，你把我放下来。”张飞心道，我抓住你两处命门，还怕你作甚？于是笑得更加厉害了：“不放，有本事你就自己下来。”

    李进道了声好，双手如铁锤般闪电击出，正击中张飞双耳耳根，这一招名为双峰贯耳，任你是铁打的英雄也要撑不住的。张飞生受了此招，只感觉如被万千雷电殛身，眼前金星乱冒，身上麻痒难捱，大叫一声仰天而倒。

    等张飞渐渐苏醒过来，看见自己被五花大绑押在中军帐前，许多认识或不认识的将领都满脸威严地望着自己，而就在不远处，秋明正笑嘻嘻地看着张飞，神情间似乎颇是欢愉。

    看见张飞恢复了意识，皇甫嵩冷哼道：“你不是刘玄德的结义兄弟么？为何要来我军中捣乱？”

    张飞把脖子一梗：“我哥哥如今做了邓州县令，秋明身为先丞，却一直躲在洛阳不肯回去拜见，让我哥哥不能顺利接管处理邓州的政务。我特来拿他回去的。”

    皇甫嵩的脸色略有缓和：“我已有调令和书信付与玄德，要借调秋明随我去凉州平叛。想来邓州一县之事再急，也总大不过国家之事。你此番回去邓州，也只管这样回复玄德便是。”

    张飞本就是气秋明不过，瞒着刘备私自跑来拿他的，哪里知道调令这回事。他曾跟着刘备一起在皇甫嵩帐下剿过黄巾，对于皇甫嵩也是一直很敬重的，既然皇甫嵩发了话，他也只能低头不语。这时秋明却跳了出来，笑道：“翼德与我，只是一场误会，只是你失手打伤了来莺儿，可不能就这样算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