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摇了N下之后，我爸终于开口对我妈说：“下午你照常上班去，这事儿我处理。”

    我妈说：“好！不过你记住，上次辰博晚上很晚才回来，班主任马老师跑前跑后地到处联系，这人不错，下午到了学校以后你跟老师好好说，千万别急，咱们争取做到先礼。”

    我告诉我妈，班主任已经不是马老师了。马老师休了产假，现在是换成了以前教自然的林老师，她今天上午一到学校就把班里的座位全部重调了一遍。

    我妈一听，气得直抱怨，你说这姓林的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好好的调什么座位！咱辰博上了三年学，一直没出过大事，偏偏就是一换座位就出了这种事！

    我爸平静地说道：“我下午不去学校。”

    我妈问：“不去学校？那你是打算直接找到那什么冯志钢家里去？”

    我爸说：“冯志钢不是踹了咱孩子肚子一下吗，下午我先带他去医院看看有什么问题没有。”

    我妈吼道：“你疯啦，这种事应该让冯志钢的家人带着咱孩子去！各种费用都得他们掏！”

    我爸没有接我妈的话，而是转过来问我：“冯志钢那一下子打的是你哪边的脸？”

    我记得清清楚楚，我当时咬了他一口以后，他过来抡圆了扇了我左脸一耳帖子。我回答我爸：“左脸。”

    我心说既然我爸下午不去学校，那肯定是要直接找到冯志钢那杂碎家里去，然后跟冯志钢家人理论？然后一言不合便要开干？我心里不禁又意淫起我老爸飒爽英姿地替我报仇的销魂场面！

    下面的事情，真是令我想不到。

    我爸慢慢地站起身，凑到我身前，突然抡起左手：“啪！”大耳贴子冲着我右脸又来了一下子。

    这是最近这段时间挨的第三个耳帖子了。

    我妈马上冲上去用两只手抓住我爸的手，冲他吼道：“你有病啊！打儿子干嘛！”

    我爸指着我的鼻子说道：“这一巴掌就是要告诉你，身上没有力气，挨打活该！”

    我妈吼道：“这你怪谁？要不是你当初。。。”

    我爸没理她，继续冲我嚷道：“我告诉你，辰博，这回这件事你别指望我们家长能给你出头！要出这口气，你就把身体给我练好，然后自己打回去！你要是嫌苦怕累，在外面挨了揍回来别跟我哭诉！”

    我真不相信这是我爸说出来的话，我的心呀，拔凉拔凉滴！我轻轻地哽咽起来。

    我妈叹了口气，说道：“还是先吃饭吧。”

    我爸说：“对着佛像，给我念，我一定要把冯志钢打死！念三遍，念出声来！今天给我做三十个，做不完中午没饭吃！”

    我妈也吃了一惊，说道：“怎么能当着佛祖。。。”

    我爸大声吼道：“咱家的菩萨就干这个！！！”

    实话说，能对着佛像发出诅咒的人，心智肯定已经出现了偏差，我不会因为对方是我爸就婉转地表达，我可以肯定，家里供的东西已经迷惑了我爸的心智。

    我抬头看着那所谓的西方三圣，一边哽咽，一边念：“我一定要把冯志钢打死，我。。。呜呜，我一定要把冯志钢打死。。。”

    泪眼迷蒙额我，隔着厚厚的一层泪水，望向那已经扭曲的西方三尊。

    中间的阿弥佗佛仿佛眯眼冲我笑了。这不是慈爱的笑容，也不是嘲笑的笑容，我能感觉到，这是一种透出森森鬼气的冷笑。

    在那次跟尹大夫的引魂行动中，他曾经告诉我，愤怒这种情绪会烧旺右肩的命火，其实是在透支阳寿，我这回真算是体验到了。上午刚刚挨了打，失魂落魄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上午我也确实愤怒到了极点，虽然这种愤怒毛用也没起，但依旧消耗了我体内大量的能量，原本这段时间做十个俯卧撑是没问题的，但是今天的这头十个我都感觉挨不过去，太累了！

    我一边哭，一边龇牙咧嘴，脑子里计数的声音虽然一个一个地递增，但距离十怎么永远差那么一步呢？

    我爸在一边喊道：“想想冯志钢怎么抽你的！”

    双臂仿佛绑着千斤重块，现实的引力真的太沉重了！越是把注意集中在数字上，我就越感觉体力不支，于是，我又开始回想今天上午发生的那一幕又一幕。

    上午的事情开始像过电影一样在脑子里重演，我的愤怒同时也再度被点燃。

    在我又开始生气的同时，我感觉到右肩开始火辣辣地那么疼。

    十一，十二。。。

    数量过了十个以后，那种沉重的要死的感觉仿佛不那么明显了，但是右肩的剧痛却越来越明显。

    上午冯志钢并没有伤到我的肩膀啊？这是怎么回事？

    十五，十六。。。现在的我依旧龇牙咧嘴，但并不是因为体力不支，而是因为右肩越来越痛！

    “疼，我好疼！”眼泪一滴一滴地已经滴到了地板上。

    “行了行了，差不多算了！”此时我妈已经心痛得受不了了。

    我爸挡住她，说道：“给我接着做！把什么这个火那个火的全都引回去！”

    二十一。。。二十二。。。做过二十个以后，那种体力不支的感觉竟然全都消失了，而且右肩火烧般的剧痛也开始缓解了，但，我又听见了昨天晚上出现的那种喘息声！

    这种喘息声比昨晚要更深，更急促，而且是越来越急促！随着这种喘息声越来越急促，俯卧撑也做得越来越快！

    到了三十个以后，我爸喊：停！但是说实话，我还能接着再做！

    我好像控制不了自己了，依旧随着那种呼吸的声音不停地屈伸着胳膊！

    我妈焦急地喊道：“这。。。这是怎么了？”

    我爸马上过来，强行把我按住，这时我才停了下来。与此同时，那种急促的呼吸声渐渐变得越来越舒缓，最终消失了。

    看到我今天中午的超常表现，我爸也深感意外，不过他又感觉此事却也在清理之中。他只是说了一句话：“灵，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