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姜明哲甚至都没有和雪炫对视一眼。

    天空中的雨渐渐小了，但依然能在地上的积水中映出一个个小水花。

    似是受不了这样沉闷的气氛，雪炫率先开了口：“今天的事……是我不好……我……你知道的……大伯死后，我的心一直很乱。”

    “事实上我曾经有一瞬间觉得……死在你手里可能也不错，至少比客死他乡要好。”姜明哲面无表情的说出了一句让雪炫震惊的话。

    “你……你什么意思？我……怎么有点听不懂……”雪炫尴尬的笑着。

    姜明哲没心情跟雪炫解释，只是自顾自的说道：“或许你应该杀了我替你大伯报仇的，就算他不是我亲手杀的，但我们之间早晚会产生你死我活的恩怨，因为我知道他……或者说他们的秘密太多了，中东的油田，走私的武器，故意制造恐怖袭击，政坛的纷争，商业的纷争……”

    “是……真的吗？”雪炫瞪大了双眼，因为她对此一无所知。

    姜明哲只是笑了笑，随后继续说道：“或许……在他的生命里，每时每刻都会产生人命关天的事情，可是作为你，作为曾经的我，对这些东西全部一无所知，只是在自私的追求着自己所谓的幸福，然而当你真的置身于他们存在的环境之中后你才会知道，原来不管金永仁也好，金吉河也好，还是诸如郑成龙之流，他们早已失去了追求幸福的权利，或者说他们根本忘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幸福，每天只有勾心斗角，打打杀杀，知道他们秘密的人统统得死，不管这个人是谁。”

    “……”雪炫听罢，渐渐沉默。

    而姜明哲则是说道：“不过至少你还好，你已经是郑成龙的未婚妻了，我即便告诉你这些东西，你也能好端端的活着。”

    “我……”雪炫听罢，忽的哽住。

    “怎么？”姜明哲看了雪炫一眼，却发现雪炫的脸上写满了委屈。

    “其实……你也应该明白……”雪炫哭笑不得的说道：“我又岂是这种人呢？”

    “可是……我从你的眼睛里已经看不到那时的反抗了。”姜明哲笑了笑，说道：“曾经那个为了梦想努力的女孩，如今已成了承认天命的女人了？”

    “我只是……一时……”不知雪炫是百口莫辩，还是放弃了挣扎，并没有把想说的话说出口。

    “算了……反正我也没多少时间了，杀了达米安就是我一生最后的愿望。”说着，姜明哲忽然拍了拍脑袋，懊悔道：“你瞧我这脑子，我都忘了问，你的境况是不是就和我所看见的一样？”

    “呵……”雪炫也是苦笑，只是苦笑。

    姜明哲见雪炫如此，也只是回以苦笑。

    苦笑之后，又是一阵沉默，良久，姜明哲这才又没头没尾的说道：“我现在终于相信那位大和尚说的话了……说人应该顺其自然，无谓的努力或许会害了自己，如果我当初没有昏了头脑听信了金吉河的话，或许现在的我虽然可能只是个普通人，但至少不像今天这样躲在这个阴森森的地方，分分钟性命不保，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离我而去，只剩我自己一个人凄惨的死去……”

    “那……我呢……”雪炫听着姜明哲的话，扪心自问，自己反问自己：“我即便再怎么挣扎，也只能是爸爸的工具吧……”

    “希望再投胎，我能做一个普通人，特别普通的人，一生的经历不会大起大落，不会这么跌宕起伏，而是平平淡淡的就好……”

    看着天空，姜明哲的眼角微微渗出一丝泪水。

    而身后的雪炫，早已捂着嘴巴悄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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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停了……送你回去吗？”见杯中的咖啡已然见底，全智妍晃了晃杯子，说道。

    “那个……”

    不知为何，或许从刚刚就开始了，平时话不多的孙娜恩忽然有了一股想说话的冲动。

    “怎么？”见孙娜恩没有想走的意思，全智妍问道：“还有事？”

    “那个……”孙娜恩想了一会，开口道：“你对姜明哲做了这么多的调查，说了这么多关于姜明哲的事情，把他说的这么好，难道……你就没有对他有一点私心？”

    “私心……”全智妍听孙娜恩说罢，微微笑了笑，说道：“或许我应该先对你做一个自我介绍的，如果你想要认识我的话。”

    孙娜恩点了点头，示意全智妍继续。

    想了想之后，全智妍才说道：“这得从我和崔先生的第一次见面说起了……你也知道的，崔先生是一个杀手，但他不同于其他杀手的一点是他没有这么冷血。”

    听着全智妍的话，孙娜恩若有所思。

    而全智妍的话还在继续：“其实……我一直和妹妹跟着奶奶生活。”

    “那……你的父母……”

    “他们在我妹妹两三岁的时候就离婚了，两个人谁也不愿意要我们，于是我就带着妹妹投奔了奶奶，现在我连他们长什么样都快忘了……”

    听罢，孙娜恩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

    全智妍则是笑了笑说道：“人生不全是顺顺当当的，你不也一样吗？”

    “是……是啊……”孙娜恩点了点头。

    “在我初中……还是高中的时候来着……有一次和奶奶上街买菜，下午回家，在巷子里，遇到了几个劫匪，是崔先生把他们修理了一顿，这才救了我们一命，可是一次有他搭救，下次要怎么办？于是我就好奇的问他是怎么练出这么好的身手的，他居然笑着对我说让我上警校，你想想，一个杀手，笑着对我说话，很少见吧？”全智妍笑着说道。

    “我怎么能知道呢……”孙娜恩苦笑着摆手，说道：“我又没见过杀手。”

    “反正那之后呢……我就上了警校，没想到开学前几天，他居然找到了我家，一开门把我吓了一跳，然后他就说……要我还他人情，说毕了业进了警局之后，要我帮他的忙，他会给我报酬，我当时……其实也没得选择，家里实在太穷了，我要上学，奶奶又没工作，还有一个打算做练习生的妹妹。”

    “然后呢？你就答应他了？”

    “其实当时我没多想，我不知道他的身份，但他还真的一直把我供到毕业，然后进了警局。”全智妍道：“然后刚进警局没多久，姜明哲就搞了那个基金会，刚好我妹妹除了上学之外还要做练习生，所以我就特别感激他。”

    “后来呢？”

    “后来……一切都挺风平浪静的，一直到姜明哲因为故意杀人嫌疑进了警局，我才从崔先生那里知道了一些关于姜明哲的具体消息，原来他也是个如此悲惨的人，不由得心里生出一些同情吧，至于你说的私心……我也不知道我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可能只是觉得他可怜罢了吧……”

    听着全智妍把自己的心思都阐述了个大概，孙娜恩也总算是对全智妍有了个大体的了解。

    不过，言语凌厉的全智妍忽然狡黠的一笑，说道：“喏，你问了我，是不是该我问你了？”

    “呃……”孙娜恩听罢有点慌张。

    而全智妍则是径自说道：“那你就没有对姜明哲有点私心？”

    “我……”

    似是刚要说话，孙娜恩的电话忽的响了起来，是吴夏荣打来的。

    接起一听，吴夏荣的声音十分紧张的道：“欧尼你现在在哪？”

    “我在……咖啡厅里……”

    “呼……”吴夏荣听罢孙娜恩的回答，这才松了口气，紧接着说道：“那你赶紧回来啊。”

    “哦……”

    点了点头之后，孙娜恩这才对全智妍说道：“她们好像是等急了……”

    “好吧……”全智妍知道自己今天是问不出什么了，于是只得无奈的点点头，笑道：“那我送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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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个角落。

    车停在巷子里，崔泰勇正和电话那头的人讲话。

    “听说你闹出个大事件来？”

    “您说的是哪件呢？”

    达米安此时的气色显然不怎么好看。

    “少给我装蒜，赶紧把姜明哲和他的合同给我带来，不然我就亲自派人去带他过来了！”

    “您……都知道了……”

    “废话！这么大的别墅区里死了这么多人，警察局能不管吗！”达米安气道：“为什么不能把他给我看好了！你明知他的重要性的！”

    “是我……疏忽了。”崔泰勇抱歉的说道：“我会注意的。”

    “算了，我也不想等了，三天之后，我必须要见到他，否则，我就派别人了，到时候你就得好好想清楚自己的处境了。”达米安说道。

    “我知道了，我一定亲自把他带去意大利。”

    “挂了吧……”

    说罢，达米安愤怒的挂断了电话，随即向一直站在身边的一位魁梧男子说道：“丹尼斯！”

    “是，达米安先生……”

    “马上去韩国，监视着崔的动向，我总有种不安的感觉。”

    “是……”名叫丹尼斯的男子果断的点头。

    “必要的时候，解决掉崔，亲自给我把姜明哲带过来。”

    “是！”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