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大军仍然在继续行军,前方慢跑回来一骑探哨,战马在深深积雪中奔跑速度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待到奔行直李愬身前已经是气喘如雷、浑身汗如雨下。
“呼呼······呼呼······将军,前方十五里处的村子里发现断后敌军,约莫万余人,敌军以该村为中心在周围扎下营盘,敌军守备警戒松懈,此时正在生火造饭,大多敌人都在烧火取暖!”
旁边一个校尉听了对李愬说道:“将军,这些联军的警惕性怎么这么差?他们可是断后人马,就不怕我军追上去冲杀?”
李愬看着探哨问道:“敌军营盘周边都探查了吗,有没有发现异常?”
“小人等在方圆几里内都探查了一遍,全部都是田野,没有可以供埋伏的地方,也没有发现有人活动的痕迹,现在虽然下着雪,但并不大,短时间之内不可能把所有痕迹都掩盖!”
李愬冷笑道:“这帮人的心还真是宽,断后的人马都这么松散,警惕性这么差!这也难怪,我们是在他们撤离后的第四天后抵达塞迪卡的,他们的殿后人马好几天都没有发现有人追击,自然就认定我们正在攻打塞迪卡而不会追击他们了,不过这样也正好给我们突袭的机会!”
李愬说完抬头看了看天,天空阴沉沉的,稀稀拉拉的飞扬着一些雪花,“传令下去,全军就地宿营休息,在周围广布暗哨,明日凌晨寅时出发突袭敌军殿后人马!”
“是,将军!”
次日凌晨寅时,天还没有亮,尽管地上铺满了厚厚的白雪,但能见度仍然很低,只能看清近距离的人和物,稍远一些视线就很模糊了。
西秦军将士们都几乎在同一时间内睁开了眼,没有任何人发出声音,每个人默默的捧着雪花给自己擦脸让迷糊的自己清醒一些,被冰冷的雪花刺激之下,整个人都精神了。
一个个士兵走到战马身边轻轻的抚摸着马鬃,另一只手却抽出了匕首在血管处轻快的划拉一下,一股猩红血腥味十足的马血冒了出来,战马惊惧的踢了一下马蹄,但很快安静下来,士兵立即把嘴凑上去喝着温热的马血。
马血很燥热,如果在缺水的情况下喝马血会更渴,但马血营养很丰富,又是温热的,在这种寒冷的天气下,却能够为在外征战的士兵提供热量和维持生机的能量。
喝饱了马血的士兵们迅速用手按住出血口,自动凝血功能让战马的血液在静脉血管的创口处很快凝结堵住了创口,没有血再流出来,这这种野外生存技能已经训练过很多次了,军士们一个个轻车熟路。
作为发号施令的火把在中间间隔一盏茶的工夫摇晃两次过后,所有人都默默的跨上了战马,将士们拉下面罩,双腿轻夹马腹缓缓前行。
在这种天气下,作为开路的前排骑兵是最辛苦的,他们要在厚厚的积雪中趟出一条路来,而后面的人就轻松多了,路已经被前面的同袍趟出来了,他们只要坐在马背上任由战马跟着前行。
快要到卯时了,大军终于抵达了敌军所在的村子附近,根据探哨的侦察,这村子并不大,只有二三十户人家,房屋也不多,敌军断后的一万多人肯定是住不下的,只能在村子周围扎营,他们嫌麻烦,既没有建瞭望哨,也没有打造栅栏寨墙,倒是营帐扎得规整有致、井然有序。
寒冷加上雪天给西秦军的追击带来了不便,但是也给他们带来了最好的掩护,联军当中谁也没有想到在这种严寒的天气下,竟然还有一支西秦骑兵顶着风雪冒险追上来,因此营地内的守备可谓是松懈到了极点,尽管他们安排了站岗和巡逻的士兵,但是这些人在昨夜早就躲起来打瞌睡去了,不到天亮是不会起来的。
一个护卫举着火把,李愬拿着探哨通过侦查后画出的敌军营地周围的地形和营地大致布局图观看着,看了一阵之后对周围的校尉们说道:“昨天夜里的雪并不大,而敌军营地内早就被他们踩平了,就算下了一夜雪,但我估计不会太深,最多淹没脚踝,这不影响骑兵冲杀,大部分敌军营帐都扎在周围的田野中,虽然有沟壑,但应该都不深,更不会有淤泥,因为这里都是旱地,而不是水田,否则他们也不会在这田野中扎营,待会冲杀时那些田野间的排水沟肯定对冲刺的速度有一些影响,但我军将士们都是骑术精湛之辈,这难不倒我们,我们要做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冲进营地造成他们恐慌和混乱,他们越乱就越缺乏抵抗力,就越方面我们冲杀射箭,只要有敌军聚集想要结成军阵,诸位一旦发现就要第一时间带兵冲过去冲散他们,直到杀得他们全部逃跑,那时我们才可以放心追杀,这是此次突袭的主要原则,简单概括,我们冲进敌军营地的首要任务是制造混乱,其次才是杀敌,直到敌军完全散失抵抗之心溃逃,都记住了吗?”
众校尉点了点头。
“好,本将已经派人摸到敌军营盘附近,只要我们靠近冲刺范围内,他们就会射杀敌军岗哨。第一营打头阵,注意安排力大、骑术精湛之人在前面挑开进村的拒马和路障,其他各营以此随我杀进敌军营地!”
随着远处一排排黑影慢慢靠近联军营地,营地前方雪地里突然接二连三的传出一些轻微的射箭声响,但这些声响被呼啸的寒风掩盖了,伴随着一些听到动静起身的岗哨不断的倒地,进村的村口十几个联军兵士也被一支支箭矢准确无误的全部射倒。
一些雪白色是身影突然从厚厚的雪地里冒出来飞快地冲向村口,拦在村口的拒马和路障顷刻间全部被移开,而此时恰好传来隆隆的马蹄声。
战马从小跑开始,逐渐进行加速,很快就到了村口,四列纵队的西秦骑兵从村口呼啸而过冲进了村子里当中,随后这四列中队直径向村子最中间的那条路冲去。
宁静的军营瞬间沸腾了,几声尖利的惨叫声撕裂了寂静,冲进营地的西秦军分成了数支人马冲向营地的每一个角落,西秦骑兵们将手中的火把扔向每一座营帐和房屋。
一支支发出尖啸声的利箭射进了刚刚从房屋和营帐内跑出来的联军士兵身上,把他们射倒在雪地里再也爬不起来,整个营地内的雪地里很快就被染红了,到处都是衣衫不整、惊慌失措和恐惧万分的联军士兵,他们四处奔逃,却难以躲避西秦骑兵的冲杀和利箭。
不到一刻钟,整个营地都燃起了熊熊大火,几乎超过三分之二以上的营帐和房屋都被点燃,无数没有来得及逃出来的联军士兵被大火吞没,有些人全身着火的从房屋和营帐内冲出来,被烧得惨叫连连、满地打滚,但很快烧得失去了生息。
有些联军士兵被军官组织起来准备抵挡西秦骑兵的冲杀和骑射,但很快就被西秦军冲散、杀散,联军士兵的一次次组织起来的散乱军阵接二连三的被杀散之后,所有人心里都明白大势已去,败局已经无法挽回,他们本能的开始向西方奔逃而去,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又有多少能够安全逃生呢?衣衫不整、有些人还衣不蔽体、没有吃食、没有保暖之物,为了逃跑更是把兵器都丢了,赤手空拳在方圆几十里范围内都渺无人烟的野外生存下来的机率有多大呢?
两条腿能够跑得过四条腿?逃跑的联军士兵很快就被西秦骑兵追上一一杀死,一万多断后的联军除了四千多人被俘投降之外,剩下的人不是在突袭过程中被杀死,就是在逃跑的过程中被杀或冻死饿死在野外,只有极少数人骑着马甩开了西秦骑兵的追击,追上了前方的联军。
消息传到联军主力那里,很快就传扬开了,恐惧的气氛开始蔓延,联军士兵们再也待呆不住了,惊恐的加快行军速度向塞尔维亚境内撤退,而这造成了很多人掉队、与主力失散,冻死和饿死在野外,查理这等雄才大略的一代帝王都没有办法力挽狂澜。
快速行军了一天之后,联军精疲力尽,在野外一处荒地扎下营寨,中间的最大营帐当中,查理等人面色灰白的坐在火堆边喝着酒。
巴坦尼克乌斯气恼道:“谁能想到这些西秦人竟然这么疯狂,在这么寒冷、大雪纷飞的恶劣天气下竟然派出骑兵追击我们,都四五天了没有丝毫动静,他们这突然冷不丁的杀出来,还真是杀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利奥五世说道:“诸位,西秦人打仗常常会让人意想不到,他们会追上来并不奇怪,我担心的是他们的轻骑追上来,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塞迪卡已经陷落了,否则他们不敢派骑兵追击我们的主力。那么他们接下来是不是会很快把主力拉过来追击我们?如果是这样,那我们进入塞尔维亚之后就连休整的时间都没有,要立即加强各关隘城防设施、加强防守兵力,争取把西秦人挡在塞尔维亚以东,给我们蓄积力量争取足够的时间!”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