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书云好像听到纶音佛语一般，急不可耐道：“是啊，是啊，大诗人都发话了。李大少，您可得再来一首。哎呦，这时间可不多了！”

    蓝雨轩道：“你以为这是梅兰方唱连台戏啊？这么精彩的诗句，就是泰戈尔只怕也不可能一个时辰写出三四首的！”

    史书云委屈道：“可是这不怨我啊，我可是听的真真切切，李大少说了这个是送给《京报》的，这可是整体！李公子，我说的没错吧？”

    李若凡把怀表揣进了衣兜里面，拿出鼻烟壶细看，故作不闻。

    细嗅了几口，李若凡笑道：“这北平真是个好地方，人啊，实在，真诚。你看史少爷，相见恨晚一见如故的就给我送鼻烟壶送金怀表，多好的人啊！黄金有价情义无价，就冲着史大少这份热忱，让人在这深秋犹如春暖花开，满满的幸福啊！”

    陆小曼忍不住笑了出来，宋韵婷看到李若凡的作怪，也不知说什么才好，一边和蓝雨轩被《雷雨》的剧本吸引，一边又担心李若凡写不出来。

    李若凡又道：“我这人啊，是大赛型选手，史大少和我打对台比话剧其实我是一点把握也没有。不过这新诗，唉，史大少可能有所不知，我在国外留学的论文就是英国诗人比较。你听好了，我的诗来了！”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徐志魔禁不住站起来赞道：“Facing the Sea With Spring Blossoms！朴素明朗而又隽永清新！这是可以传世的诗篇啊！我郑重邀请你加入新月社！”

    李若凡笑道：“虽然我也很想，但你知道，我现在和南国社打对台呢，你可是南国社的一员呢。”

    史书云虽然有些肉疼，但却是鸭子上架，下不来了，勉强笑道：“你学的是诗，却不早说！”

    李若凡笑着建议先把对台的文契签了，一式三份，看到史书云在三份上面都按了手印，宋平安心里暗笑，却是不动声色。这个李若凡还真是滴水不漏，让人看不透。

    史书云却是坐不下去了，和他的人很快告辞离去。

    看到宋平安和梅玲也要离开，李若凡故意笑道：“《雷雨》里面有个很重要的人物蘩漪，我突然发现，这个人物是非陆小曼莫属的！”

    宋韵婷嘟嘴道：“我连个鲁四凤父亲都阻拦，我，我明天住校去！”

    宋平安站在楼梯上笑道：“谁敢阻拦宋家的大小姐啊？你们年轻人自己的事情，我可管不了！”

    宋韵婷惊喜的站了起来：“父亲！你答应了？”

    宋平安意味深长的看了李若凡一眼笑道：“我答应的是李若凡！”

    李若凡起身笑道：“伯父暂且留步，我知道伯父的金满楼乃是四九城正宗的老剧院，那些去了一趟十里洋场回来以为弄两个人拉大幕就是新派了，不过是形式罢了。我有个主意，可以让伯父堵住那些敢质疑伯父的人呢！”

    宋平安笑道：“哦？伯父倒要听听，你会给伯父什么惊喜呢！”

    李若凡笑道：“这大幕用黑色其实并不是定制，金满楼富丽堂皇，两根大柱也是红色，我却是有个法子，做出红色的喜庆大幕，关键是，不需要人在下面，自动可以拉开闭合。”

    宋平安禁不住道：“机关？”

    李若凡笑道：“伯父果然一语中的！我画几个小部件烦请伯父让人定做出来，组装却是我亲自上手，免得让人偷学了去。等梅兰方的京剧和小侄的话剧公演时，定是博个满堂彩！”

    其实后世的大幕几乎都是自动的，就是家里的窗帘都是手一拉自动伸缩。而且原理说穿了非常简单，但现在却是让人想不透的机关巧计。

    这其实也是宋平安的一块心病，北平的剧院就和名角一样，是越来越多，自然竞争也是加剧。

    像四大名旦都有自己的私房本戏，就是专门请名人学士量体裁衣，按照主角的艺术个性，编出新戏，充分发挥主角的演唱特长，以争取更多的观众。

    像梅兰方的新戏《天女散花》、《廉锦枫》、《洛神》、《霸王别姬》、《西施》、《太真外传》、《凤还巢》其实都是京剧创作大师齐如山为梅兰方量身打做的。

    单单以编剧水平和才华论，齐如山远胜于曹禺！

    1962年，京剧编剧大师齐如山以87岁高龄病逝于台北，可以说，台湾京剧的兴旺和异军突起就是因为理论家和剧作家齐如山和冬皇，力压所有老生的孟小冬！

    李若凡的建议无疑是挠中了宋平安的痒处，其实戏台的机关在慈禧的时候就有能工巧匠极尽巧思。

    譬如紫禁城里面的畅音阁，不但有天井机关，还有五座地井机关，演杨家将杨继业撞李陵碑死的时候，演员就会随着喷雾由天井升到最上面的楼顶，象征灵魂升天。

    演《西游记》的时候，唐僧师徒堕入妖魔设下的陷阱，演员就从地井降了下去。而演仙佛戏《地涌金莲》的时候，五座地井全开，从地井中升起五朵大莲花，每朵莲花上面还端坐一尊菩萨，还有烛光照明。

    陆小曼因为李若凡的话，和宋韵婷，蓝雨轩凑在一起观看着《雷雨》的剧本。

    蓝雨轩却是有些失落，因为似乎《雷雨》和她全无关系。看着三个春兰秋菊，各擅专场的佳人表情各异，也是一种赏心悦目了。

    王小隐笑道：“这首李若凡不知为何没有翻译成英文？”

    李若凡笑道：“在徐志摩和陆小曼面前我就不敢再献丑了！其实史大少要是再砸个什么老物件出来，那我只能是拱手认输了！”

    《雷雨》上面的女性角色只有三位，鲁侍萍无疑是不适合蓝雨轩的，但这出话剧谁看了都能明白，肯定是大红大紫平地惊雷的杰作！

    蓝雨轩微微蹙眉：“你们都有角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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