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珠不可……”
李师师刚张口,流珠的剑芒已完全消失。秦阳眼睛都没睁开,打着呵欠伸出左手两根手指随随便便一夹,就已穿越所有剑光,夹住了飘忽不定的剑势,然后右手中指一弹,“啪!”千锤百炼才打造出来的蛇形软剑如纸糊般从中折断。
流珠只觉胸膛被巨锤猛撞了一下,撞得她气血翻涌,再也站不稳了,连退两三步,跌坐在座位上,手中的半截断剑跟着脱手落下。
“流珠!”李师师大惊失色,连忙扶住她。
秦阳抛下断剑,望着她丝毫不逊于长大版夕岚的娇艳俏脸,冷冷问道:“李小姐,你这‘天下第一杀手’怎么不出手?”
流珠睁大了眼睛,惊骇至极:“小姐,他……他知道你的身份?”
李师师叹了口气:“他就是太阳王秦阳。”
流珠脸色煞白,挣扎爬起:“他定是来寻仇的,小姐你快走,我来挡住他!”
李师师苦笑道:“算了。”眼见秦阳武功高得不可思议,自己连千分一的胜率都没,不由万念俱灰,取中暗格中的“无情”抛在车厢里,咬着樱唇道:“冤有头债有主,之前是我想杀你,你要杀便杀我,求你放过流珠和我李府的人。我杀了这么多人,早就该死了。”说罢闭目等死。
秦阳望着美得如仙女般的脸庞、眼角的泪珠和微微颤抖的长长睫毛,原本对她的恨意不知何故竟消减了大半。
秦阳啊秦阳,你怎么见到美女就心软了?你忘记了她在月儿和小蕾身上下的毒手?像她这样狡诈凶恶的女子。尽早杀了才是上策。
但他望着闭目等死的李师师和拼命要挡在她面前的流珠,硬是下不了手。
秦阳叹了口气:“我不杀你。说吧,是谁雇你来杀我的?”
李师师惊讶地睁开晶莹的眼眸:“你不杀我?”
她眼角犹有泪珠。梨花带雨,娇艳不可方物,秦阳嗅着她身上沁人心脾的清香,更硬不起心肠,唉,美女就是容易占便宜!他最擅装神弄鬼,当下绷紧脸,冷声道:“快回答,不然我就杀了你的婢女。再杀你全家,最后再杀了你!凭你刺伤我妹妹,几乎杀了小蕾,我就有足够的理由将你碎尸万断!”
李师师见他目光冰冷,丝毫不像其他男子见到她那般心摇神动,只得咬咬牙:“是李政德。他出十万两银,托人请我去杀你。”
这个回答倒在秦阳意料之中,他又问道:“李政德不知道你的身份?”
“原本只有我师父和流珠知道,现在又多了一个你。秦阳。你到底是怎样认出我来的?”李师师能有“千面玉罗刹”的绰号,自问易容化妆术天下无双,从没试过被人识破,却屡次三番栽在秦阳手里。每次回想都没发现哪里露了破绽。
秦阳自然不可能告诉她自己有“火眼”能力的事,他皱眉冷冷道:“现在是我问你。你师父是谁?”
李师师不答,只是说:“师父三年前已去世了。”
“最后一个问题。你身为李府的千金。李家富可敌国,你何必需要当杀手来赚钱?何况凭你的才艺相貌。随便勾勾手指头,自有无数公子哥儿送上银两。”
李师师抿紧樱唇。一言不发。若非为了阿黎族和李家的退路、要在塞外建立自己的城寨,她何想过这些刀头舔血的日子?但这些都是她藏在心底里的秘密,除了流珠外,哪怕是亲生父母,她也未曾透露过一个字,何况是有着血仇的秦阳?
秦阳见状,叹了口气:“好吧,你只要答应我以后不当杀手,我可以放过你。”
李师师见他目光忽然柔和起来,也不知怎的,多年来的委屈与辛酸齐齐涌上心头,她噙着泪倔强地抬起头:“这个我不能答应你,我必须在半年内筹集十万两!”
十万两?哪怕秦阳现在是太阳王,这个数额依然不是个小数目,这笔钱足以建立并支撑一支五千人骑兵编队整年的开支。他皱眉道:“这么多银两,你打算用来做什么?起兵作乱?”
李师师低头不答,但泪珠儿却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她连忙去抹泪水,暗骂自己:李师师啊李师师,你从未在别人面前示弱过,今日怎么在这恶人面前哭起来了?
“小姐……”流珠的泪水也跟着哗啦啦地落下。
女人的泪水总是最有杀伤力,秦阳心中一软,再问不下去了,暗叹一声,掏出手绢递了过去:“别哭了,只要你的用处正当,真缺钱可以找我。”
李师师潜意识接过攥在手里,一时竟说不出话。
秦阳又道:“李府快到了,墨某另有要事便不送了。丑话说在前头,李小姐,若是有人泄露了我的真实身份,到时别怪墨某下手无情,用‘无情’来血洗李府。”说罢一手拿起“无剑”,闪身出了马车,眨眼间已不知所踪。
流珠惊魂甫定,抹了抹眼泪道:“小姐,他……他走了?”
“走了吧……”李师师听得周围已没了秦阳的气息,心中像是倒翻了五味瓶,百般滋味。秦阳居然就这样放过自己了,只取走了“无情”作为惩罚,甚至还说会帮自己……
马车隔音效果极好,家将们都在百丈外,车夫又是李师师特意挑选的耳目不太灵便的老人,故此车厢里的变故外面的人毫不知情。
但远在十数丈外混在行人中的一个亲卫密探却发现了秦阳曾上下过马车,他暗暗道:“看来姓墨的还真打李小姐的主意,我得赶紧回报宇文都统领。”
谁知他刚转头走了几步,风声骤起,有暗器袭来!
他正要闪避,忽然小腿一麻,顿时失了平衡向下摔倒,偏偏他脑袋摔下的地方有块尖石,血花四溅,登时毙命,这名亲卫至死也不明白为何自己会这么倒霉。周围的百姓和精卫军纷纷惊叫起来。
秦阳从街角的阴暗处朝这边望了眼,确定那跟踪的亲卫已死透了,才抛下手中的小石子,快步离去。
当他回到客栈时已是黄昏,街上依然人来人往热闹非常。
秦阳见房中刻下的暗号,便悄然从窗口跃出,如壁虎般攀在屋檐之上,飞快地向着远处的厢房爬去,敲开倒数第三间房的窗户,跳了进去。他的动作轻盈更胜狸猫,客栈外有不少人走动,却无人发现。
红玉、月儿、星儿、赵昂早已在房中等他了。星儿一见哥哥便粘过来抱住他手臂。秦阳心中温暖,一边抚摸着妹妹的秀发,一边将皇城内外发生的事都说了遍,自然略过了像是递手绢之类的细节。
红玉接过“无情”,心情复杂道:“想不到李师师就是那女杀手,难怪你让我提前离开。这剑我们还给郤大师吧,落在那女杀手手里只会徒增杀戮。”
月儿蹙起秀眉,不高兴地问:“哥哥,你放过那女杀手倒没什么,但你怎么不废了她的武功,让她不能再去害人?”
秦阳搔搔后脑:“她一个姑娘家的,废了武功后怕容易被人逼害……”
“她不是名扬开封的歌姬?加上李家的权势,谁敢去害她?”
秦阳一时语塞。
月儿叹了口气:“哥哥,你对女孩儿总是特别心软。想必是那李师师小姐长得花容月貌,让哥哥不忍下手了。”
秦阳被她猜透心事,只得装傻扮哑,转移话题道:“后天中午胡世荣的商队就会进入开封,我们最多只剩下一日一夜的时间了,后天一早之前必须走。今晚我要去查探一下师父的消息,明天入皇城后看看能不能查出无字天书的口诀。不管成败,后天一早,我们便离开开封返回广陵。”
红玉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不顺便杀掉那坏透了的小皇帝?明晚应该有很多机会……”下午在大殿时她就数次有把握一剑击杀李政德,只是见哥哥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她也不敢出手。
月儿摇头道:“哥哥扮成墨堤不过只是权宜之计,迟早会被人发现。李政德现在名义上还是宋朝的皇帝,杀他就是弑君,会成为众矢之的,到时淮南会陷入人人攻之的绝地。”
红玉这才明白过来,不由暗幸自己没轻举妄动。
五人吃过干粮清水,赵昂道:“太阳王,我已与手下取得联络,听闻国师已有月余未曾露面,国师府里的家丁都说国师是染了风寒在府中休养。我们在开封的人手很有限,没法子查到更多的情况。”
“新影子”的主要力量还是在淮南,开封不过二三十人,只能搜集些简单情报。秦阳点头道:“嗯,辛苦了。现在天已黑了,我这去夜探国师府,看看师父的情况。你们在外面接应。”
红玉不放心,从包袱中取出自己的黑色斗蓬:“那你穿着它,我怕国师府内埋伏了有高手陷阱。”
秦阳不忍辜负她的心意,便系在身上,又用黑巾蒙面。众人也换上夜行服,分批朝着国师府奔去。
其时内城的城门早已关闭。但赵昂白天已将内城的情况摸熟,五人都是轻功出众的高手,在夜色中趁着城墙上放哨的精卫军走神,轻易便越墙而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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