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战纪》,讲述人,雅克欧仁,服役于远东第一军混合步兵团祖阿夫营,军衔上士。
“祖阿夫营的运气……较之骑兵团,还是好点儿吧!”
“开阔带的南缘即三岛山北麓,沼泽密布,是走不得的,我们走的是北缘即三池山南麓;这一带,地势崎岖,山石破碎,林木葱茏,草深藤密其间,还有不少树木倒伏在地,藤木纠葛,分外难行。”
“这都罢了,关键是,目下是雨季,地面不仅泥泞,而且,溪流奔突,沟壑纵横。”
“还有沼泽。”
“三池山南麓沼泽的数量,其实并不算少所谓少,只是相对于三岛山北麓而言的;走起来,一样要非常小心。”
“还有蛇虫出没也要非常小心。”
“直线距离两公里的路,我们走了整整一个小时。”
“祖阿夫素以翻山越岭、长途奔袭著名,而我是一个祖阿夫老兵了,可实话实说我还从未走过这么累的两公里、这么累的一小时呢!”
“不过,难走归难走,好处还是有的林木茂密,利于隐蔽。”
“我们听到了密集的马蹄声,听到了炮弹的爆炸声转移到了开阔地的中央,听到了战马的嘶鸣骑兵团正在发动冲锋!”
“士兵们嘴里小声咒骂着,脚下却一步不停,拼命向前赶去。”
“终于,我们成功的绕到了中国人防线的侧后方。”
“除了设置在防线中央的炮兵阵地之外,防线的其他部位,一片安静。”
“对于我们的到来,中国人一无所觉!”
“我们由北而南,悄悄的切了过去。”
“中国人的这条防线,拉的很长,由北至南,足有六、七公里之长,基本上封住了乌森河东岸的整个开阔带,我们虽已摸到了其侧后方,但距其炮兵阵地,还有好一段路要走,当然要‘悄悄的’。”
“然后您晓得我们遇到了什么?”
“中国人防线的后头……还另有一条防线!”
“乌森河东岸的地势,开阔平缓,两公里之外,始有起伏地面微微隆起为一条狭长的、坡度平缓的高坎,南北走向,时断时续,大约……四、五公里长、五、六米高的样子,中国人的第一条防线,就设置在这条高坎之上;而这条高坎之后即其东边,另有一条形状非常相似的高坎,与之平行。”
“这是一个颇为奇特的地理,最大的可能,这两条高坎,其实是一条涸废的河流的东、西两岸即其东堤、西堤。”
“越南河流众多,改道非常频繁,这种地理,虽然奇特,但并不鲜见譬如,山西城东南的地理,也大致是这个样子。”
“好了,该说重点了中国人的另一条防线,就设置在这条‘东堤’上。”
“而重点之重点”
“对此,我们一无所知!”
“据我估计根据后来发生之种种中国人布置在‘东堤’上的兵力,较之‘西堤’,只多不少,即是说,至少也有五千人。”
“也即是说,中国人投入山阳战役之兵力,至少有一万人。”
“而在此之前,我们一直坚定的认为,他们拢共只有五千人。”
“我……靠!”
“我们的侦骑和情报部门,真的都是吃白饭的吗?!”
“既不晓得中国人拥有数量可观的大炮,又足足替他们少算了至少一半的兵力?!”
“彼时,我们正处在两条高坎之间的洼地中若这两条高坎确实是某条涸废的河流的岸堤的话,那我们就正在河道中‘悄悄的’的行进;而起初,我们并没有发现左手边东边的那条高坎上‘埋伏’了大批的敌人,直到子弹狂风骤雨般的射了过来。”
“彼时,我们已在河道里‘悄悄的’走了二、三百米了。”
“枪声一响,我的第一反应是,‘不好,有埋伏’!”
“事实上,这算不得埋伏,中国人应该没想到我们会绕这样大的一个圈子对其进行‘奇袭’;若真是埋伏的话,中国人应该把我们继续往里边即南边放,如是,整个祖阿夫营,极有可能全军尽墨,一个也逃不出去中国人的开火,其实嫌早了些。”
“‘东堤’上的这条防线,并不是专门为祖阿夫营准备的。’”
“不管是不是埋伏,从弹雨的密集程度可判断出,东边的敌人的数目,较祖阿夫营只多不少还没算上西边的敌人呢!而彼时我们所处之位置,距敌炮兵阵地还有相当一段距离毋庸置疑,所谓‘奇袭’,已成泡影!”
“热雷米上校大吼,‘撤!撤!’”
“身边的战友,一个接着一个中弹倒下,但我们并未乱作一团,一边次第撤离,一边开枪还击,我猫着腰,一边奔跑,一边射击,一边转着念头:‘他娘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变起仓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当然不可能就想明白,不过,有一点大致可以肯定确实不是埋伏;因为,狙击虽然猛烈,但并没有人从防线后跳出来追击我们,中国人的意思,似乎是将我们赶跑了就心满意足了。”
“我们终于撤出了‘河道’。”
“‘河道’里,留下了几十具祖阿夫兵的尸体。”
“伤亡虽然惨重,不过,就整个祖阿夫营来说,元气仍在;考虑到我们跌进了那样大的一个陷阱里,最终还是挣扎着爬了出来,虽然皮开肉绽,骨断筋折,但手脚毕竟皆在,这个结果,亦算差强人意了。”
“我们争分夺秒,以原路返回;路上,我还在想:‘他娘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这个问题,直到整个北圻战事行将结束之时,方才有了答案。”
“我们的情报工作,确实出了重大的纰漏。”
“法兰西帝国对中国和越南的远征,是在一个很仓促的情形下做的决定远东第一军和‘北京东京’舰队成军之前,法兰西帝国在越南的北圻并没有直接的存在彼时,归化于法兰西帝国没多久的南圻,尚未真正消化掉呢。”
“因此,我们的北圻的情报其中最重要的,当然是中国人兵力之数量、部署主要来源于两股势力:一,春水社;二,吴鲲。”
“春水社主要在北圻的南半部活动,其势力范围,以升龙、山西为中心,向南,及于红河口,向北,及于宣光、太原;太原以北、以东,就力不能及了。”
“就是说,对于春水社来说,太原经已比较勉强了,太原以东的谅山,更为其鞭长莫及。”
“北圻北半部的情报,我们本是依靠吴鲲提供的,可是,中国‘桂军’冯子材部入越,同‘轩军’一起,将吴鲲部由北圻的东北一路赶到了西北,而谅山,在北圻的东路。”
“结果就是:太原的情报,模糊不清;谅山的情报,完全断绝。”
“而山阳战役中‘多’出来的那五、六千中国人,就是从谅山调往太原的。”
“春水社的情报,本来并没有错太原的‘轩军’,本来确实只有二千五百人;但我们不晓得,山阳战役之前,太原已经获得了援军,其总兵力,早已经超过一万人了!”
“本来,即便我们没有获得中国人增兵太原的准确情报,也应该引起足够的警惕了我们的侦骑已经发现,太原西援宣光的军力,大约五千上下,较之原先的二千五百,可是足足多了一倍呀!”
“但中国人成功的麻痹了我们这五千人,一半穿‘轩军’的军服,另一半穿‘号服’,即中国地方军队的制服。”
“而我们认为,穿‘号服’的军队没有什么战斗力,不足为虑,因此,也就未去追究他们是如何以及何时到的太原的。”
“事实上,这五千人,统统都是‘轩军’。”
“好吧,就算我们未发现穿‘号服’的其实也是‘轩军’情有可原,未发现这两千五百人之外、中国人又打谅山派了五、六千‘轩军’到太原来也不稀奇,可是,另外这五、六千‘轩军’神不知、鬼不觉的到了山阳,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还有,中国人带了那样庞大的一支炮兵,我们亦一无所觉,又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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